“赵二!”
金葵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锥,瞬间刺破了角落的懈怠。他停下脚步,目光如寒冰般扫过去。没等他再开口,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已经带着一股风冲了过去。那是王猛,山寨里出了名的火爆脾气,也是金葵指定的训练督管之一。
“赵二!你他娘的没骨头了?!”
王猛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揪住赵二的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提溜起来,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
“三当家的话当放屁?还是觉得老子手里的鞭子是摆设?!”
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盘着的、浸过油的硬牛皮鞭。
赵二被当众揪住,脸皮涨得通红,在王猛铁钳般的手下挣扎着辩解:
“猛爷,猛爷息怒!我,我早上是真没吃饱,腿软。”
“放你娘的屁!”
王猛根本不听他解释,手腕一抖,
“啪!”
一声脆响,鞭子如同毒蛇般在空中炸开一道鞭花,虽然没有真正抽到赵二身上,但那凌厉的破空声和威慑力,吓得赵二魂飞魄散,周围的汉子也噤若寒蝉。
“三当家说了,练是为你们自己!想活命就给我往死里练!想当软脚虾给西岐狗送人头,老子现在就成全你!”
王猛豹眼环睁,声如炸雷,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
赵二看着那随时可能落下的鞭子,再看看金葵那冷峻如铁、没有丝毫通融余地的眼神,所有的狡辩都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恐惧和羞愤。他慌忙挣脱王猛的手,低着头,含糊地应道:
“是!是!猛爷!我练!我这就练!”
他几乎是扑到那块石头前,使出吃奶的力气,龇牙咧嘴、青筋暴跳地把它抱了起来,虽然依旧摇摇晃晃,但比刚才那副烂泥样强了太多。
金奎不再看他,但眼神中的冷意更甚。他转向众人,声音斩钉截铁:
“继续练!练到爬不起来为止!王猛,盯紧了!再有人懈怠,给我狠狠抽!”
训练间歇,金葵也没让大家闲着。他命人搬来大捆大捆柔韧的藤条和打磨得相对光滑的木棍。
“甲胄!”
金葵拿起一根藤条,在手中用力弯折了几下,韧而不折,
“军中,皮甲是基础,以犀兕之皮为贵,覆以漆,缀以青铜泡钉。再上者,有青铜札甲,以皮条缀连青铜甲片而成,护住胸腹要害。”
他环视众人,眼神锐利,
“我们没有犀兕皮,没有青铜片。但我们有狼皮、熊皮、鹿皮,还有这些坚韧的老藤!”
他拿起一张鞣制好的厚实熊皮,抽出腰间缴获的那柄豁口青铜短剑,猛地刺去。“嗤啦”一声,剑尖艰难地穿透了坚韧的皮毛,却也被牢牢卡住。
“看到了吗?一层不够,我们就叠两层、三层!用生皮,鞣制后的韧劲更强!”
金葵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老藤,浸透温泉水,反复捶打,比生皮更韧!将它们一层层叠起来,用兽筋密密缝合,关键部位再缀以打磨过的坚硬骨片或薄石片!不求华丽,只求能挡住致命的一击!”
他蹲下身,拿起两根木棍和藤条,双手翻飞,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片刻间,一个简陋却结构分明的臂缚雏形便出现在他手中。藤条巧妙地缠绕、打结,将木棍固定在手臂外侧,既能格挡,又能作为打击的武器。
“先做护臂、护胫!保护住挥刀的手臂和冲锋的腿脚!胸背要害,用叠厚的皮子!记住,甲胄是第二层皮,是让你们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倚仗!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心做!谁做的偷工减料,战场上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金葵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武器制作同样因陋就简。缴获的青铜器太少,早已被金葵严令封存入库,非战时不得轻动。大部分汉子用的,还是打磨锋利的石斧、绑着尖锐兽骨或燧石的长矛。金葵亲自示范,如何用温泉水浸泡硬木,使其更坚韧不易折;如何选择纹理致密的燧石,敲打出更锐利的边缘;如何将骨矛头更牢固地绑在矛杆上,减少脱落的可能。
“兵者,凶器也,性命所托!”
金葵拿起一柄刚绑好的骨矛,对着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木桩猛地刺去。
“噗!”
一声闷响,矛头深深扎入木桩寸许,矛杆纹丝不动。
“要的就是这股子稳!这股子狠!石斧劈砍,要借腰力,要像劈开仇敌的头颅!骨矛突刺,要肩臂合一,要像扎穿仇敌的心窝!”
鹰愁涧内,炉火熊熊,捶打声、打磨声、号子声、操练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生机与力量在暖泉的氤氲中勃发。金葵如同一块最坚硬的磨刀石,用最严苛的方式,打磨着这群亡命之徒,将他们身上原始的凶悍,一点点锤炼成可堪一用的力量。两次对阵西岐军的胜利,尤其是金葵在箭雨和阵战中展现出的勇猛与指挥若定,已经让他在这群桀骜不驯的山贼心中,树立了绝对的威信。他的命令,无人再敢阳奉阴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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