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人?!还有炮车?!”
温良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上一次三百人已打得险象环生,这次八百精锐,还带着能砸塌寨墙的攻城重器!若非及时转移,此刻山寨恐怕已是人间炼狱!他看向金葵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庆幸。
厅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喽啰们脸上的血色褪尽,只剩下绝望的灰白。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以往劫掠村庄时的嚣张气焰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砧板上鱼肉的恐惧。
金葵面色凝重,眼中却无太多意外。他沉声道:
“大哥,二哥,诸位兄弟,不必惊慌。此乃预料之中。敌虽众,然我鹰愁涧天险已成,彼等纵有千军万马,一时也难寻门径!传令下去:今夜全寨噤声!严禁生火!饮水嚼冷食!违令者,按照寨规,严惩不贷!”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骚动的人群稍稍平复。
“韩勾!”
“在!”
“命令前出兄弟,务必小心隐匿!西岐军扎营,必有斥候四出探查!特别是山寨方向!你立刻返回观察点,增派两人,埋伏于上山主道两侧乱石之中!若发现西岐斥候摸近山寨探查!”
金葵眼中寒光一闪,
“务必一击毙命!尸体拖入隐蔽处,不得留下任何痕迹!绝不能让一个探子活着回去报告山寨空无一人的实情!”
“诺!”
韩勾领命,迅速攀绳而上。
温良忍不住问道:
“三弟,他们探子发现山寨没人,不就该退兵了吗?为何还要截杀?让他们知道没人,走了不更好?”
金葵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解释道:
“大哥,西岐军劳师动众,携带重器而来,若发现山寨空无一人,岂会甘心?必疑我等藏匿或远遁。他们定会派出更多探子,像篦子一样搜山!甚至可能拷打附近村民!鹰愁涧虽隐秘,但数百人藏匿,牲畜饮水,天长日久,难免留下蛛丝马迹。一旦被其发现端倪,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战场统帅的智慧与狠厉:
“截杀其斥候,让其有来无回!西岐主将接不到回报,便会疑神疑鬼。他会猜测:斥候遭遇不测,一定是山寨有埋伏。这种未知的恐惧和等待,会极大消耗其耐心和士气!更重要的是……”
金葵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冷酷的算计:
“我已在山寨废墟中,为他们精心准备了一份‘大礼’。只有让他们确信我们还在山寨之内,这份‘大礼’,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让他们,好好享受这空寨吧!”
他没有明说是什么,但那份成竹在胸的笃定,让温良和马善心中稍安。
夜色如墨,冰冷刺骨。鹰愁涧内,数百人蜷缩在冰冷的石穴中,裹着单薄的衣物,啃着硬邦邦的冷粟米团,听着凹外呼啸而过的山风,每一刻都如同一年般漫长。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每一个人的心脏。
与此同时,通往白龙山寨的崎岖山道上。
两名身着深色皮甲、脸上涂着泥灰的西岐斥候,如同鬼魅般在夜色中潜行。他们动作娴熟,利用岩石和灌木的阴影掩护身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为首一人手持短弩,另一人腰挎弯刀,背负着信号响箭。他们是西岐军中的老手,奉命前来探查山寨虚实。
越靠近山寨废墟,两人心中的疑惑越深。太安静了!没有灯火,没有人声,连一丝烟火气都闻不到。只有风声呜咽,如同鬼哭。
“头儿,不对劲啊。”
挎刀斥候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这么大个山寨,居然没有任何声音和火光。现在,死气沉沉的。”
持弩斥候眼神锐利,示意噤声。两人更加小心,如同狸猫般摸到山寨外围的断壁残垣处。借着微弱的星光,他们看到了倒塌的木屋框架,散落一地的茅草,填平的灶坑,一片狼藉的废墟景象!
“像是,空的?”
挎刀斥候惊疑不定。
“未必。”
持弩斥候经验更老到,他伏低身体,鼻子抽动,仔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目光扫过地面,
“这些房屋像是被故意大力拉倒,东西砸得很碎,像是仓促撤离,又像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小心有诈!”
他越发谨慎,示意同伴分散,从两个方向,沿着山寨主道,向原本聚义厅的位置摸去。
山道狭窄,两侧是乱石和半人高的荒草。挎刀斥候小心翼翼地贴着左侧石壁前进,脚踩在松软的泥土和碎石上,尽量不发出声音。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前方那片黑黢黢的废墟上。
就在他刚刚绕过一块巨大的卧牛石,踏入一片相对开阔、满是倒塌木料和碎瓦砾的区域时——
脚下猛地一空!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枯枝断裂声!
紧接着是“噗通!”一声闷响!
挎刀斥候只觉脚踝传来一阵钻心剧痛,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向下坠去!他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就掉进了一个伪装得极其巧妙的深坑里!坑底,数根被削得尖锐无比、在微弱星光下泛着森然白光的硬木桩,瞬间穿透了他的皮甲,刺入了他的大腿和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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