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心里暗喜,从书包里掏出皱巴巴的 50 块钱递过去,小心翼翼地把画卷起来,塞进提前准备好的硬纸筒里 —— 这是他特意让张建国用厚纸板做的,两端塞了棉花,就是为了防止淘到字画被压坏。黄雷抢着把硬纸筒抱在怀里,像抱着个炸药包似的,紧紧贴在胸口,生怕摔了碰了。
“涛涛,咱们真捡着宝贝了?这真是民国的仕女图?” 走出没几步,黄雷就忍不住小声追问,脚步都放轻了,仿佛怀里的画是易碎的鸡蛋。
“回去仔细看。” 张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先教你第二课 —— 怎么判断字画的年代。首先看纸质,民国常用的‘云母宣’,表面有细微的云母颗粒,对着光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泽;清代的宣纸更薄更软,明代的纸则偏黄偏脆。其次看墨迹,老墨是松烟或油烟做的,颜色沉着,新墨则发亮发艳;还有题跋和印章,每个年代的字体风格不一样,印章的印泥也有讲究,民国的朱砂印泥颜色温润,不像新印泥那么刺眼。”
黄雷听得格外认真,一边走一边把张涛的话记在笔记本上,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时不时停下来问:“那印章怎么看啊?万一画是真的,印章是后盖的呢?还有,要是画被修补过,怎么才能看出来?”
“问得好!” 张涛赞许地点头,“印章要看印泥和印文风格,比如民国女画家的印章,大多小巧娟秀,印泥渗入纸里,边缘不会有‘糊边’;后盖的印章,印泥浮在表面,一擦就掉色。至于修补的画,要看纸的拼接处有没有‘接线痕’,修补的地方颜色会比周围深或浅,墨迹也不连贯,就像衣服打补丁似的,再仔细也能看出破绽。”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黄雷把这些知识点都记在笔记本上,还特意画了个小画轴,标注着 “民国仕女图:云母宣、墨迹沉、印章小”,旁边画了个对勾,样子格外认真。
回到家,张涛把画小心翼翼地铺在客厅的八仙桌上,用两个镇纸压住四角 —— 这镇纸还是他从旧货市场淘的旧石镇,上面刻着简单的兰草纹。张建国和王曼围了过来,看着画上的仕女,一脸疑惑:“涛涛,这就是你花 50 块买的画?纸都黄了,还缺个角,挂墙上都不好看,有啥用啊?”
“爸,妈,这可是宝贝。” 张涛笑着拿起画的一角,“你们看这纸,对着光看,是不是有星星点点的光泽?这是民国的云母宣,现在都找不到这种纸了。再看这墨迹,摸上去是平的,没有浮在表面的感觉,老墨就是这样,渗进纸里了。还有这仕女的笔法,线条多流畅,眼神画得多灵动,这是民国女画家周炼霞的风格,她的仕女图在收藏界可抢手了。”
王曼半信半疑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画纸:“摸着倒是挺温润的,不像我去年买的宣纸那么干。不过你怎么确定是周炼霞的?万一真是仿的呢?”
“我跟老周叔学了大半年,不会错的。” 张涛指着画的右下角,“你们看这题跋‘倚栏望春’,字体娟秀,‘炼’字的走之底特别舒展,‘霞’字的雨字头小巧,这是周炼霞特有的笔法;还有这枚‘炼霞’印章,印文清晰,印泥温润,跟老周叔书里的图例一模一样。”
张建国还是有点不放心:“要不明天找老周叔看看?他懂行,让他鉴定一下,咱们也放心。”
“我正有此意。” 张涛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画重新卷起来,放进王曼找出来的樟木盒里 —— 这盒子本来是装茶叶的,里面铺了软布,正好用来装画,还能防虫防潮。黄雷主动请缨:“涛涛,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周叔!我还能帮你拎画,顺便再问问周叔鉴定的技巧。”
第二天一早,黄雷就骑着二八大杠赶来,车筐里放着那个樟木盒,还用绳子捆得严严实实。张涛坐在车后座,两人一路骑到文化馆,找到老周的办公室 —— 老周是楚江县有名的古董爱好者,收藏了不少字画邮册,尤其对民国字画有研究,之前张涛淘到的几件小古董,都是找他帮忙鉴定的。
老周接过樟木盒,打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赶紧戴上老花镜,小心翼翼地把画铺在办公桌上,一边看一边点头,嘴里不停地说:“好画!好画啊!这真是周炼霞的真迹!”
他指着画的题跋说:“你们看这‘倚栏望春’四个字,笔法娟秀,舒展自然,跟周炼霞《春日仕女图》的题跋一模一样,连运笔的轻重都分毫不差。再看这仕女的眉眼,画得灵动传神,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温婉,这是周炼霞的拿手好戏,仿品根本学不来她的神韵。”
老周又用手指轻轻抚摸画纸:“这是民国初年的云母宣,质地坚韧,表面有细微的云母颗粒,保存得这么完好,太难得了。你看这墨迹,是民国的油烟墨,颜色沉着不浮艳,没有新墨的刺眼感;还有这枚‘炼霞’印章,是她的常用印,印泥是民国时期的朱砂印泥,颜色温润,边缘有自然的磨损,不是新印泥能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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