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殿内的檀香燃得正旺,青烟顺着梁柱盘旋而上,在高高的穹顶下弥散开来。
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锦袍玉带与甲胄铁衣交相辉映,却掩不住空气中那股山雨欲来的凝重。
阶下的金砖被无数双脚打磨得光亮,倒映着殿外透进来的晨光,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陛下驾到”
太监尖细的唱喏声划破寂静,百官齐齐躬身。
只见刘辩穿着小小的龙袍,被宫女搀扶着从后堂走出,脸上挂着挥之不去的倦意,眼皮都快抬不起来。
许是昨夜又玩得太疯,他走得摇摇晃晃,若非宫女及时扶住,差点在丹陛上打个趔趄。
坐上龙椅时,他甚至懒得整理衣襟,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漫无目的地扫过殿下众人,全然没有天子的威仪。
谁也不知道,这位少年天子早已被刘度用愿力废了生育之力。
可他本就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整日只知与宦官、宫女嬉闹,倒也没显出半分异样,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紧随其后的是刘度。
他身着玄色朝服,肩绣白虎暗纹,腰间玉带束得笔直,身姿挺拔如松。
如今他手握重兵,又深得太后信任,早已不需像其他官员那般在殿中垂首等候。
他缓步走到武将队列最前方,与文官之首的太傅袁隗遥遥相对,目光平静无波,却自带一股慑人的威压。
龙椅之后,一道明黄色的珠帘缓缓垂下,将太后的凤椅与前殿隔开。
何太后端坐于珠帘后的凤椅上,一袭黑色宫装衬得她面容愈发端庄,只是眼角眉梢那抹若有若无的风情,终究藏不住成熟妇人的韵味。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珠花,目光透过珠帘落在刘度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支持。
“朝会开始。” 太监再次唱喏。
刘度微微侧头,对站在文官队列中的王允递了个眼色。
那眼神极淡,不过是眼角轻轻一挑,却像一道无声的命令。
王允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他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这老臣虽向来心思活络,在前朝时便惯会左右逢源,可此刻面对刘度的示意,竟生出几分紧张。
昨夜收到刘度送来的消息时,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谁能想到,刘度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同时击溃董卓与袁绍?
要知道,袁绍麾下有三万精兵,董卓的西凉军更是凶悍善战,而刘度的虎贲军大多是些刚招募的新兵。
论兵力,论战力,刘度都毫无胜算。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做得干净利落,让这两个能左右朝局的巨头一夕之间或逃或败。
那一刻,王允心中最后一点侥幸彻底消散。
袁绍北逃,董卓西窜,如今的洛阳朝堂,早已是刘度的天下。
他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有在关键时刻站错队,刘度也没有因他先前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而彻底厌弃他。
今日这场戏,他必须唱得漂亮,让刘度看到他的价值。
深吸一口气,王允手持笏板,大步走出队列,朗声道:“臣,王允,有本启奏!”
“准奏。” 珠帘后传来何太后沉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王允转身面向殿首,目光陡然变得凌厉,直直射向站在文官最前的袁隗:“袁太傅!”
这声呼喊又急又厉,吓得不少老臣一个激灵。
袁隗原本正闭目养神,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轻轻颤动,闻言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疲惫,却依旧保持着世家元老的从容。
“王司徒有何指教?” 袁隗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像是久未开嗓的古钟。
“指教不敢当。” 王允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殿内的铜铃都嗡嗡作响,“只是想问太傅一句,你袁家是不是想造反!”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袁隗乃是四世三公的袁家掌舵人,在朝中德高望重,即便年少的刘辩也要敬他三分。
王允竟当众斥责他想造反,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举动!
几个与袁家交好的大臣立刻面露怒色,刚想出声驳斥,却被王允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京畿重地,天子脚下,你侄儿袁绍竟敢擅动刀兵!”
王允的手指重重指向殿外,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昨夜西郊的厮杀,
“昨夜三更,袁绍与董卓在洛阳西郊火并,甲胄碰撞之声、战马嘶鸣之响,半个洛阳城都听得见!此事朝野上下早已传遍,袁太傅难道要抵赖不成?!”
他字字铿锵,唾沫星子随着话语飞溅,连平日里捋得整整齐齐的胡须都气得发颤。
这副豁出去的模样,倒让不少人暗自咋舌,看来王司徒是铁了心要抱刘度的大腿了。
袁隗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丝毫波澜。
待王允说完,他才缓缓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无尽的无奈与悲凉。
他怎么也没想到,袁绍这个被寄予厚望的袁家新主,还没来得及撑起门户,就栽在了刘度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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