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航者一号”的舰体在近地轨道“定海神针”网络的维护船坞中缓缓成型，它不再遵循传统航天器的流线型设计，而是呈现出一种多面体几何结构，表面覆盖着能够自主调节能量场分布的“播种者”单元，宛如一颗经过精密切割、在星光照耀下熠生辉的黑色钻石。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文明从濒死挣扎到蹒跚学步的无声宣言。
帕拉妮的“起源探针”计划与“远航者”项目并行不悖。对“星尘之忆”的解析如同在解读一部用物理常数写就的宇宙史诗。团队发现，这些印痕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在时空结构的一些古老“褶皱”或“伤疤”处更为密集。其中一个显着的“印痕富集区”，恰好位于太阳系外围柯伊伯带附近的某个虚空区域。
“那里可能什么可见物质都没有，”帕拉妮指着星图上的坐标向理事会解释，“但根据‘星尘之忆’的分布模型，那里在极其遥远的过去，可能发生过一次……超乎想象的时空重组事件，其涟漪至今仍在影响着局部物理规则。‘远航者’的首次系外探测目标，或许应该定在那里。我们寻找的不仅是资源，更是我们所在宇宙的‘身世’。” 这份历史的重量，为“远航者”的航程赋予了超越探索本身的哲学意义。
黄文轩主导的CEC框架内，关于“远航者”计划的目标和成果分配，引发了新一轮的暗流涌动。一些资源匮乏但贡献了特定技术或人才的成员，要求在未来探测成果中享有优先权或特殊份额。而少数几个保存了较多前文明工业实力的据点，则试图垄断“远航者”系列后续舰船的建造合同。
更令人担忧的是，潜龙安插在“潜能解放阵线”残部中的内线传回情报，显示这些激进派并未坐以待毙。他们通过隐秘的渠道，正与CEC内部某些对现状不满的势力进行接触，试图用他们掌握的、危险的“织构”技术碎片，交换CEC控制下的稳定资源和安全通道。一条隐藏在正式外交之下的灰色交易链正在形成，威胁着脆弱的共同伦理底线。黄文轩必须在维持CEC团结的同时，设法切断这条危险的纽带。
“远航者一号”即将进行首次短程跃迁测试（并非“织构”意义上的空间跳跃，而是利用“基准点”稳定场在时空连续体中制造的、极短距离的“滑流”）。测试区域选定在火星轨道附近，那里受“大失稳”影响较小，且存在一个废弃的前文明观测站，可作为校准点。
与此同时，卫斯理的“帷幕”计划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通过对无数次零星报告的交叉比对和“烛龙”的深度模式识别，潜龙锁定了一个极其模糊但确实存在的信号特征——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人类或前文明技术，其能量签名与“虚数回响”有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但更加内敛和……古老。这个“观察者”似乎对“远航者”项目表现出了明确的兴趣，其活动频率在测试准备期间显着增加。卫斯理增派了伪装成陨石和小行星的监测探测器，如同布下天罗地网，静静等待着那位沉默观众的下一次现身。
就在“远航者一号”即将点火进行跃迁测试的前一刻，潜龙布置在木星轨道附近的一个隐形监测站，捕捉到了那个古老信号源的短暂、清晰的闪现——一个几乎完美的球形飞行器，通体幽暗，没有任何可见的推进器或舷窗，在木星的阴影中悄然浮现，对准了“远航者一号”的方向。
没有攻击，没有通讯请求。它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卫斯理当机立断，并未采取任何挑衅行动，而是命令所有单位保持静默，同时将最高级别的警报和实时数据传回龙巢和“远航者一号”。这是一次无声的交锋，一次意志与好奇心的较量。人类文明第一次主动的深空迈进，就在这样一个未知存在的凝视下进行。
“远航者一号”舰桥内，气氛凝重而肃穆。舰长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指令：“启动基准点稳定场，校准跃迁参数。目标，火星轨道L1点。执行。”
没有震耳欲聋的轰鸣，没有撕裂空间的光芒。舰体周围的星空仿佛微微荡漾了一下，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产生的涟漪。下一秒，“远航者一号”已经从原地消失，几乎在同一瞬间，火星轨道附近的监测器捕捉到了它的信号——它精准地出现在了预定坐标，舰体稳定，所有系统运行正常。
首次可控短程跃迁，成功！
几乎在成功跃迁的同时，那个在木星阴影中窥视的球形飞行器，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悄然隐去，消失在深邃的星空中，只留下一段充满谜团的数据记录。
理事会会议上，成功跃迁的喜悦被“观察者”的再次出现蒙上了一层阴影。
帕拉妮带着科研成功的振奋：“跃迁技术验证成功！‘星尘之忆’指引的柯伊伯带外围目标，可以提上日程。”
黄文轩眉头微蹙：“CEC内部因利益分配产生龃龉，外部有激进派试图渗透。‘观察者’的出现，可能加剧内部的不稳定和投机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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