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深处,死寂被怀中残图那如同心脏搏动般的剧烈震颤彻底打破。那张古旧焦黑的兽皮图卷,此刻在李浩紧贴胸口的衣襟内疯狂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一股微弱却极其古老、苍茫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万载的巨兽,于生死关头被强行唤醒了一缕意志。
这股气息出现的瞬间,仿佛在粘稠凝固的杀意中投入了一块巨石!
青铜面具人掌心那团正在重新凝聚、核心黑暗更加纯粹深邃的幽暗气旋,猛地一滞!旋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变缓,那股令人窒息的毁灭波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压制,竟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幽暗气旋边缘的能量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湮灭,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面具后那双冰寒彻骨、如同寒潭深冰的眼眸,第一次剧烈地收缩!瞳孔深处,那原本如同看待死物般的贪婪和残酷,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愕和一丝极其隐晦的忌惮所取代!他死死地盯住李浩的胸口,仿佛要透过衣物和血肉,看清那正在疯狂搏动的残图真容。
“这是…”嘶哑干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波动,不再是纯粹的杀意命令,反而更像是一种惊疑不定的低语。他凝聚幽暗气旋的动作完全停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了李浩和林瑶一丝喘息之机。
“瑶儿!”李浩强忍着右臂钻心蚀骨的剧痛和经脉中混沌内力被侵蚀的滞涩感,猛地扭头看向墙角。林瑶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刺目的血迹,刚才那枚金甲护身符的爆炸反噬和硬抗冲击波,让她内腑受创不轻。
看到林瑶重伤萎靡的模样,一股狂暴的怒火如同火山熔岩,瞬间在李浩胸腔内炸开!识海中,混沌武魂的虚影发出无声的咆哮,灰色的气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疯狂冲刷着右臂经脉中那股阴冷滑腻的腐蚀力量,试图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咳咳…我…没事…”林瑶艰难地抬起头,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眼神却异常坚定地看向李浩,示意他不要分心。
就在这时!
“哼!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惊动了‘源物’!”
一个冰冷、淡漠,仿佛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声音,如同寒冰凝结的箭矢,突兀地从巷子上方的虚空中传来!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巷子里的死寂,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李浩和青铜面具人同时心头巨震,猛地抬头望去!
只见巷子上方,距离地面约三丈高的虚空之中,空气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来,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从虚无中显形。
来人正是之前在星辰阁拍卖场外,那个气息如同深潭、被李浩判断为最危险的灰袍人!
他依旧笼罩在宽大的灰色斗篷之中,兜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面容,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瞳孔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银灰色,冰冷、漠然,仿佛倒映着亘古不变的星辰运转,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情绪波动。他就那样静静地悬浮在空中,脚下没有任何依托,宽大的灰袍下摆在夜风中纹丝不动,如同凝固的雕塑。一股无形的、如同山岳般沉重的威压,随着他的出现,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暗巷!
这股威压,远比青铜面具人那充满杀伐之气的压迫感更加宏大、更加深沉!它并非刻意释放,而是源自生命层次本身的绝对差距,如同巨龙俯瞰蝼蚁!
李浩感觉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体内的混沌内力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艰难,识海中的武魂虚影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连咆哮都变得低沉下去。他闷哼一声,原本强撑着想要站起的身体被这股威压生生按回地面,单膝跪地,只能用左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彻底趴下。
林瑶更是被这股威压冲击得眼前发黑,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被她强行咽下,整个人几乎瘫软在墙角,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而之前还杀气腾腾、不可一世的青铜面具人,在灰袍人出现的瞬间,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他猛地收回看向李浩胸口的目光,转向空中悬浮的灰袍人,那双冰冷的眼孔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无比的敬畏和…恐惧?他微微低下头,握紧的拳头显示出内心的极度不平静,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大人…属下无能,惊扰了大人。那‘源物’的气息…”
“闭嘴。”灰袍人淡漠地打断了他,银灰色的眼眸甚至没有看向青铜面具人,目光如同穿透了空间,直接落在李浩…不,是落在他怀中那剧烈搏动的残图之上!那冰冷的目光中,终于泛起了一丝细微的涟漪,带着一种审视、探究,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凝重?
“想不到…竟在此地,感应到了‘源初之息’的碎片…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灰袍人低声自语,声音如同寒冰摩擦,只有近处的李浩和青铜面具人能勉强听清,“可惜…碎片终究是碎片,灵性散逸殆尽,只余本能悸动…强取,只会加速其湮灭,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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