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活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门后不是想象中的密室，而是一个小型的低温冷冻舱。
舱体由不知名的合金打造，正中央的透明观察窗内，静静地安放着一具女尸。
她身穿一套款式略显陈旧的高氏礼服，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
李炎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正是高晴烟的母亲，林婉清——在官方记录中，早已因突发疾病“病逝”的女人。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尸体白皙的颈侧。
一根细如发丝的神经导管，从她的颈椎处插入，另一端连接着一个仍在运行的微型生物记录仪，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
李炎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取出异能追踪器，小心地将数据线接入记录仪的端口。
设备屏幕亮起，开始自动下载并播放最后一段被封存的语音日志。
一个温柔而疲惫的女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带着一丝绝望的沙哑：“我是林婉清，代号G00，双瞳计划的创始人之一……我们以为能够引导人类的进化，却亲手造出了一个……一个会吞噬人性的怪物。高振海已经疯了，他想把晴烟变成打开新世界的‘钥匙’……如果有人能听到这段话，请务必告诉我的女儿晴烟——她不是钥匙，她是解药。真正的解药……”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李炎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这段录音进行最高级别的加密，然后通过一个隐秘的后门程序，上传至全市警用广播系统的紧急播报缓存区。
他设定了一个简单的触发条件：一旦市警察局的内部网络，有任何关于“李炎”的A级通缉令正式生成并尝试下发，这段来自“已故”法医林婉清的音频，将无视所有权限，自动向全市所有警用终端进行强制推送。
做完这一切，他取下记录仪旁一支标记着【G09】的基因血清样本，深深看了一眼冷冻舱中的女人，转身退出了墓穴，重新将石壁伪装好。
回到工匠坊时，天已蒙蒙亮。
高晴烟刚刚在一张临时铺就的行军床上醒来，眼神迷茫而空洞。
李炎没有对她说出那个残酷的真相，只是走到她身边，轻轻将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
那是一只布偶，正是她母亲遗物中那只。
布偶的眼睛是用特殊的金色丝线缝制的，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只诡异的金色竖瞳，正微微反射着光芒。
“你说，写作是你整理记忆的方式。”李炎的声音低沉而柔和，“那这一次，我们一起，给这个故事写一个结局。”
高晴烟怔怔地望着那只布偶，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仿佛触碰到了遥远的过去。
她喃喃地开口，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原来……她早就知道，我会忘记。”
几乎在同一时刻，市警察局总部大楼内，韩警督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色铁青。
他面前的屏幕上，是已经拟定好的A级通缉文件，只要他按下确认键，李炎就会立刻成为整个城市的天字第一号公敌。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指移向鼠标。
就在他即将按下的瞬间，办公室里所有连接着内网的电脑屏幕，突然同时闪烁了一下，随即弹出一个猩红色的警告框：【紧急广播待播，来源：已故市局法医，林婉清】。
“拦截！快拦截！”韩警督瞳孔骤缩，对着通讯器咆哮，双手疯狂地拍打着键盘，试图夺回控制权。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最高权限，竟被一个来源未知的账户死死锁定，根本无法操作。
警局乱成一团的同时，城郊的高家大宅书房内，高振海接到了一个加密电话。
电话那头，是张教授急促的声音：“计划暴露风险已提升至百分之七十九！远超警戒线！我建议，立刻启动B组替代方案。”
“废物！”高振海怒吼一声，将价值不菲的卫星电话狠狠砸在墙上，摔得粉碎。
他转身，对着角落阴影里的心腹下达了命令，声音冷得像冰，“去地下湖，把‘夜莺培养舱’，全部提前激活！”
午夜，朱雀峰的祖宅废墟之上。
李炎独自站在祠堂的残垣前，晚风吹动着他的衣角。
他手中，正握着那支从冷冻舱里取回的、标记着G09的基因血清。
冰凉的玻璃管身，在他掌心透着一丝不详的寒意。
他仰头望向洗去阴霾后漫天璀璨的星空，仿佛在对某个看不见的存在低语：“你说，我的人生是一场无法挣脱的闭环悲剧……可是你没有算到，总有人宁愿烧成灰，也不肯松手。”
话音未落，一阵踉跄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高晴烟跑了过来，她脸色惨白，神情惊恐，像是刚从极度的噩梦中挣脱。
“我……我梦见自己杀了你……”她声音颤抖，语无伦次，“到处都是血……醒来的时候，我嘴里……全是辣条的碎屑味……”
李炎转身，将她一把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他的动作温柔，眼神却在那一刻冷得如同淬了冰的刀锋。
“别怕。”他轻抚着她的后背，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望向远处深沉的黑暗，“他们想让你变成一件武器，我就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最得意的造物，是如何反噬主人的。”
远方，那片地图上未曾标注的地下湖，水面忽然泛起一圈圈诡异的涟漪。
一艘通体漆黑、没有任何舷窗的潜艇，如同一头深海巨兽，无声无息地靠向了岸边。
李炎怀中的女孩身体不再颤抖，呼吸也趋于平稳，只是紧闭的眼睑下，眼球仍在不安地高速转动，仿佛在追逐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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