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曾被父亲温暖的大手,此刻在陈昊的记忆深处,只剩下一片无法触及的冰冷灰烬。
黎明前的青龙山脚下,寒气如无形的蛇,缠绕着每一个试图窥探真相的人。
李炎指尖轻点,腕上那只由工匠坊秘密改装过的异能追踪器屏幕上,一串串代表着陈昊生命体征的数据流,正以一种诡异的节律跳动着。
“他的脑波信号,每隔一百二十分钟,就会出现一次短暂的‘记忆塌陷’。”李炎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沉睡的山林,“这是‘乌托邦’人格抑制剂最微弱的窗口期,只有十分钟。张教授把它设计成一种潜意识的‘充电’模式,用以巩固洗脑效果,却也成了我们唯一的缝隙。”
他身旁,高晴烟的指尖正悬停在一块泛着淡金色光泽的晶片上,那是她“金瞳”异能的核心增幅器。
她的神情专注而凝重,如同一位准备进行精密脑科手术的医生。
“十分钟,足够我将一段完整的真实记忆投射进他的潜意识。但有一个前提——他必须在潜意识层面‘自愿’接收。任何一丝抵抗,都会导致记忆注入失败,甚至可能引发他大脑的永久性损伤。”
李炎的目光越过稀疏的林木,投向远处山腰上那片灯火通明的区域——青龙山七号实验区,张教授的巢穴。
“自愿……”他轻声重复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就让他以为,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挣脱枷锁,找到的真相。”
他们的身影如鬼魅般,迅速没入一座废弃的山地赛车场维修站。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铁锈和腐烂轮胎混合的刺鼻气味。
这里是整个青龙山为数不多的信号盲区,是“乌托邦”那无所不在的信号塔无法覆盖的阴影之地。
李炎从一个厚重的铅盒里,取出了一件外形酷似普通运动墨镜的设备。
镜片漆黑如夜,镜腿内侧却蚀刻着复杂如蛛网的微缩电路。
这是工匠坊的得意之作,也是从未面世的原型机——“虚妄之眼”。
“它的核心功能,是模拟特定目标的神经编码模式,制造出足以乱真的‘第一人称’生物信号反馈。”李炎一边说,一边将一根细如发丝的数据线接入异能追踪器,“我要让张教授通过他的监控终端,‘亲眼’看到陈昊成功刺杀我,看到他的‘儿子’完成了最终的‘成人礼’。”
高晴烟秀眉紧蹙:“这个计划太险了。张教授生性多疑,一旦任务完成,他有九成可能会要求验证尸体,或者至少是生命体征的彻底消失。”
“所以我才需要先把自己‘杀死’。”李炎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的决绝。
他将“虚妄之眼”戴上,调整了一下角度,然后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镜腿上的一个隐蔽按钮。
一段精心伪造的“死亡录像”开始经由追踪器的加密信道上传。
画面剧烈晃动,是第一人称视角。
镜头中,陈昊那张混杂着迷茫与决绝的脸庞占据了整个屏幕,他手中的枪管冰冷地抵住了李炎的太阳穴。
接着,一声沉闷的枪响,温热的“血液”猛地溅射在镜头上,画面瞬间被染成一片猩红,最终信号中断,归于黑暗。
这不仅仅是视频,“虚妄之眼”同步生成并上传了李炎心跳骤停、脑波平息的伪造生物数据。
对于远在山顶的监控者而言,这就是一次无可辩驳的死亡。
青龙山主控室内,巨大的弧形屏幕墙上,代表李炎的那个光点瞬间熄灭。
张教授靠在舒适的人体工学椅上,看着终端上反馈回来的,属于陈昊的各项生理数据,嘴角满意地微微扬起。
“情感波动剧烈,瞳孔震颤幅度与肾上腺素飙升指数,完全符合初次杀人后的应激反应特征……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二。”他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很好,B07。你终于跨过了最后一道坎,一块完美的璞玉,只剩下最后的雕琢。”
他修长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点,启动了“最终人格重塑”程序。
这是一道召回指令,一旦陈昊抵达指定接应点,他将被带回实验室,接受最后也是最彻底的记忆覆盖与人格融合,成为“乌托邦”计划最锋利的刀。
然而,就在召回指令发出的瞬间,高晴烟动了。
“就是现在!”她低喝一声,双眸骤然亮起一圈璀璨的金色光环。
金瞳共鸣波在瞬间被激活到最大功率,如同一支无形的利箭,精准地刺入那道因人格重塑程序启动而洞开的意识缝隙。
一段被尘封了十余年的真实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冲进了陈昊混乱的脑海。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五岁的他骑在父亲陈建国的脖子上,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警察模型。
父亲宽厚的手掌稳稳地托着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耳边:“小昊,记住,长大要当个比爸爸还厉害的警察,保护所有需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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