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从废弃货车中获得的宝贵补给,雪橇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但陈婉儿和林月的心中却充盈着一种久违的、名为“希望”的力量。压缩饼干和罐头保证了她们未来至少半个月的食物,医疗用品更是给了林月彻底康复的信心。就连元宝和铜钱似乎也感知到了气氛的变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自我纪年第六十八天。迁徙第五天。
她们沿着废弃公路继续南行。风雪依旧,但目标明确后,连带着这无尽的白色荒原似乎也不再那么令人绝望。陈婉儿不时对照地图,确认着方向。按照估算,如果一切顺利,今天傍晚或者明天上午,她们就应该能抵达那个标注为“落霞坡”的区域。
“婉儿姐,那个温泉……真的还会热吗?”林月一边费力地走着,一边忍不住问道,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对于一个在冰天雪地里挣扎了这么久的人来说,“温暖”这个词本身就具有无与伦比的诱惑力。
“不知道。”陈婉儿回答得很实际,“地图上是这么标的,但灾难过去这么久,地热活动是否还在,水源是否被污染或者冻结,都是未知数。”她没有给林月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也没有完全扑灭希望,“但无论如何,那里曾经是人类聚居地,就算没有温泉,也可能找到更好的庇护所,或者……其他有用的东西。”
林月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将目光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风雪,看到那片传说中的坡地。
下午,地形开始出现变化。原本相对平坦的公路开始出现起伏,她们正在进入丘陵地带。积雪依旧深厚,但枯死的树木逐渐增多,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被冰雪完全覆盖、只剩下模糊轮廓的农舍或棚屋的残骸。她们没有时间去一一探索,目标直指落霞坡。
自我纪年第六十九天。迁徙第六天。
清晨,当她们爬上一个相对较高的坡顶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人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前方,是一片被群山环抱的、相对开阔的谷地。谷地中,依稀可以辨认出被厚厚积雪覆盖的道路、房屋的轮廓,以及一些更高大的、可能是度假酒店的建筑骨架。这里就是落霞坡!
与一路走来看到的死寂荒芜不同,这里的空气中,似乎隐约飘荡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与水汽相关的湿润感?而且,陈婉儿敏锐地注意到,在谷地中央偏西的位置,有一片区域的积雪似乎比周围更薄,甚至隐约能看到几处没有完全被冰雪覆盖的、深色的岩石地表!那片区域的上空,似乎还缭绕着极其淡薄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白色水汽!
温泉!地热活动还在!
这个发现让陈婉儿的心脏狂跳起来!林月也看到了那片区域,激动得抓住了陈婉儿的胳膊,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希望,不再是地图上的一个符号,而是真实可见的!
但陈婉儿很快冷静下来。越是接近目标,越需要警惕。这样一个理想的避难所,不可能没有其他幸存者觊觎。
“我们慢慢靠近,保持隐蔽。”陈婉儿压低声音,示意元宝和铜钱安静。她们不再沿着大路,而是选择从侧面的山坡,借助枯树林和岩石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片冒着水汽的区域摸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空气中的硫磺味渐渐清晰起来,那确实是温泉特有的气味!这味道在此刻闻起来,简直比任何香水都令人心旷神怡。
她们潜伏在一处能够俯瞰大部分谷地的岩石后面,陈婉儿拿出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
谷地确实有幸存者活动的痕迹!一些房屋的烟囱有被清理过的迹象,雪地上能看到隐约的路径。但在那片温泉区域附近,似乎并没有看到大量人员聚集。只有几个看起来临时搭建的、非常简陋的窝棚,分散在温泉池的周围。温泉池不止一个,大大小小七八个,如同散落的珍珠,蒸腾着白色的热气,在一片冰天雪地中构成了一幅极不真实却又充满生命力的画面。
一些人在温泉池附近活动,人数不多,看起来只有十几个,大多衣衫褴褛,动作缓慢,似乎在用温泉水清洗物品或者直接取水。他们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更像是挣扎求生的散兵游勇,而不是有组织的团体。
陈婉儿没有看到类似之前掠夺者那样的凶悍人物,也没有看到严密的防御工事。
这似乎是个机会!
“看起来不像有大规模团伙占据这里。”陈婉儿将望远镜递给林月,“更像是一些零散的幸存者自发聚集在这里,依靠温泉存活。”
林月看了一会儿,也松了口气:“那我们……可以过去吗?”
“再观察一下。”陈婉儿很谨慎。她需要确认这里是否安全,是否存在隐藏的规则或危险。
她们又耐心观察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看到几个幸存者为了争夺离热源更近的位置发生了小小的口角,但很快就被其他人劝开。也看到有人用自制的工具在温泉边挖掘,似乎在寻找什么(可能是可食用的藻类或矿物?)。整体氛围显得压抑而疲惫,但并没有明显的暴力和排外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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