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林,名副其实。
无数根巨大的、形态各异的灰白色石柱拔地而起,高的可达数十丈,直插云霄,矮的也有数人合抱之粗,杂乱无章地矗立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石柱表面布满风蚀雨琢的孔洞与沟壑,形成无数天然的屏障与视线死角。地下是松软的砂砾与低矮的、颜色暗沉的怪异灌木,行走其间,仿佛置身于一座巨大的、寂静无声的迷宫。
林昊背着柳晴,如同矫健的猎豹,在石林的阴影中飞速穿行。他不敢有丝毫停留,更不敢留下任何痕迹。混沌之气包裹全身,不仅敛去了所有气息,甚至连脚印落在砂砾上,都只留下浅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印记。
他的心跳依旧有些急促,并非完全因为奔逃,更多的是源于西南方向那最终归于死寂的恐怖能量波动。
苏师姐……你究竟如何了?
一股冰冷的戾气在他眼底盘旋,又被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活下去,变得更强,才有资格谈复仇。
他需要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不仅仅是躲避严锋可能的后续搜查,更要尽快处理柳晴的伤势,以及彻底消化刚刚突破带来的力量。
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以自身为中心扩散开来,仔细感知着周围的环境。突破炼气九层后,他的神识覆盖范围已然超过百丈,并且更加凝练敏锐。
片刻后,他目光锁定在一根尤为粗大的石柱底部。那里有一个被几块崩落巨石半掩着的裂缝,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裂缝深处隐隐有微弱的气流涌动,说明并非死路。
就是这里了!
林昊身形一闪,来到裂缝前,小心地探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妖兽或其他危险气息后,这才侧身背着柳晴挤了进去。
裂缝初时狭窄,深入数丈后,豁然开朗,形成一个约莫两三丈见方的天然石室。石室顶部有几道细小的缝隙,透下些许天光,并不显得特别昏暗。空气虽然带着土石的味道,却还算清新。
“暂时安全了。”林昊将柳晴小心地放在一处相对平坦干燥的地面上。柳晴依旧昏迷,脸色青紫未退,气息微弱,眉心处缠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那是神魂被阴寒死气侵蚀的标志。
他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柳晴身旁,再次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一缕更加精纯细微的混沌之气缓缓渡入,仔细探查她体内的情况。
情况很不乐观。
那黑袍老者残留的精神攻击,蕴含的并非单纯的寒气,更带着一股腐蚀神魂的诡异死寂之力。苏婉以水系灵力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和主要识海,但这股死寂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仍在缓慢地侵蚀着她的生机。若不彻底驱除,柳晴即便能醒过来,恐怕也会神魂受损,道基动摇,前途尽毁。
“混沌之气,能衍万法,能否化解这股死寂之力?”林昊心念一动,尝试引导那缕混沌之气,包裹向柳晴识海外围的那缕黑气。
然而,就在混沌之气接触到黑气的瞬间,那黑气仿佛有生命般剧烈挣扎起来,并且传递出一股极其怨毒、冰冷的意念,反向朝着林昊的混沌之气侵蚀而来!
“哼!”林昊闷哼一声,立刻切断了那缕混沌之气。那缕被污染的混沌之气在脱离他控制的瞬间,便被更多的混沌之气包围、湮灭、同化。
不行!这股死寂之力层次极高,而且极具攻击性,以他目前对混沌之气的掌控程度,强行驱除,很可能不仅救不了柳晴,反而会加速其神魂的崩溃,甚至引火烧身。
“看来,寻常方法无效。”林昊眉头紧锁。柳晴是为了帮他才卷入此事,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道途断绝。
他沉吟片刻,意识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沟通着那沉寂的青铜小塔。
“塔灵前辈?您可知化解此等神魂侵蚀之法?”他抱着万一的希望,传递出询问的意念。
小塔依旧沉寂,并未回应。显然,之前吸收玄阴凝血果核心药力以及传递《混沌淬体术》残篇,对刚刚苏醒一丝本能的它而言,消耗不小。
林昊并不气馁。他回想起小塔之前传递来的关于《混沌淬体术》的残缺信息,其中似乎隐隐提及,混沌之气修炼到高深境界,可滋养万物,亦可净化湮灭一切异种能量,包括神魂层面的污染。
“净化……湮灭……”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无法直接驱除她识海内的死寂之力,但或许……可以尝试‘欺骗’它?”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他再次将手按在柳晴的额头,这一次,他没有用混沌之气去硬碰那缕黑气,而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混沌之气,模拟出柳晴自身神魂波动的气息,并且蕴含着一丝精纯的生命精气(源自玄阴凝血果的残留药效),如同诱饵一般,缓缓靠近那缕黑气。
那缕死寂黑气感受到这股“精纯”的“神魂本源”靠近,果然被吸引,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放弃了对柳晴识海本体的侵蚀,转而扑向林昊模拟出的这股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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