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林昊走向杂役区深处,一边走一边说道:“杂役区的规矩,很简单。按时完成分配的活计,不得偷懒。每月初一发放修炼资源——嗯,对你来说,就是三颗‘辟谷丹’,免得你饿死耽误干活。住在丙字区域,三人一间。未经允许,不得擅离杂役区,更不得进入前方内、外门弟子区域,违者重罚!”
他的话语冰冷,如同在交代一件工具的使用事项。
最终,他们在靠近山壁的一排最为低矮破旧的木屋前停下。赵管事推开其中一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脚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里光线昏暗,只有一个小窗。并排摆着三张简陋的木板床,上面铺着发黑的草席。其中两张床上胡乱堆着些杂物,空着的那张则布满灰尘。
“你就住这里。同屋的另外两个,一个在砍柴,一个在挑水,晚点你自己认识。”赵管事指了指那张空床,“收拾一下,半个时辰后,到东边的灵肥堆场找我,给你分配活计。”
说完,他不等林昊回应,便转身离开了,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污了他的鞋底。
木门在身后关上,将这间狭小、肮脏、充满异味的小屋与外界隔绝。
林昊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从登仙台万众瞩目(虽然是嘲讽的瞩目),到跟着木易长老离开时残存的一丝庆幸,再到此刻,站在这间属于杂役弟子的、比悦来酒楼杂物棚好不了多少的屋子里,现实如同一盆冰水,将他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彻底浇灭。
仙门?
这里与他想象中的仙气缥缈、霞光万道,没有半分关系。
有的,只是更直白的等级,更冰冷的规则,和更底层的挣扎。
他走到那张属于自己的板床前,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指尖触碰到粗糙的木板和发霉的草席,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感涌上心头。
阿爹、阿娘、小林村……都已远去。
青澜城的市井喧嚣,也已成过往。
如今,他在这仙门最底层,孑然一身。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稀薄的灵气和浓郁的霉味同时涌入鼻腔。
没有时间自怜。
他放下那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李——其实就是那身换洗的粗布衣。开始动手收拾床铺,清扫屋角的蛛网和积尘。动作麻利,神情平静。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哪怕是跪着,也要走下去。
他将床铺勉强收拾出能睡人的样子,然后坐在床沿,从怀中取出那青铜小塔,在昏暗的光线下静静凝视。
塔身冰凉,锈迹斑驳。
“混沌道胎……不堪造就……”他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但眼神却逐渐变得锐利。
测灵石检测不出,不代表它不存在!
仙门判定不堪,不代表它没有价值!
他想起昏迷中感受到的那片混沌空间,想起引动气流时指尖那奇异的感觉,想起巨蟒那源自本能的恐惧……
这混沌之道,绝非“不堪”二字可以概括!
只是,无人识得,无人能懂。
或许,这本就是一条孤独的路。
他将小塔紧紧握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平复。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
林昊站起身,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出去。按照赵管事的指示,朝着东边的灵肥堆场走去。
阳光透过杂役区稀疏的树木,投下斑驳的光影。一些穿着同样灰色杂役服的弟子匆匆来往,大多面色麻木,眼神疲惫,很少有人注意到他这个新来的面孔。
灵肥堆场位于杂役区边缘,靠近一片药田。还未走近,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腐烂灵植、动物粪便和某种刺鼻药味的恶臭便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堆场很大,如同一个小山包,几个杂役弟子正拿着特制的木叉,费力地翻动着那些颜色可疑的堆积物,让它们充分发酵。汗水浸透了他们的灰衣,紧紧贴在身上。
赵管事正背着手,站在堆场边沿,看到林昊过来,指了指堆场中央:“以后,你就负责这片区域的灵肥翻堆。每日需翻动三次,确保灵气均匀,不得懈怠!”他丢给林昊一把沉重的、沾满污秽的木叉,“工具拿好,现在开始干活!”
那木叉入手沉重,污秽粘腻。
林昊看着眼前这座散发着恶臭的“小山”,又看了看手中肮脏的工具,沉默了片刻。
然后,在赵管事那带着审视和一丝等着看他退缩或抱怨的目光中,林昊什么也没说,只是挽起了那身新领到的、还算干净的灰色杂役服袖子,紧紧握住木叉,一步步,坚定地走入了那恶臭弥漫的堆场之中。
木叉插入粘稠的灵肥,发出噗嗤的闷响。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他抿着唇,眼神平静,开始一下下,用力地翻动起来。
汗水,很快从额角滑落,混合着空气中的粉尘,沾湿了他年轻却已初显刚毅的脸庞。
仙路初踏,始于这最污秽之地。
少年的脊梁,在恶臭与负重中,依旧挺得笔直。
(第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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