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紫眸中倒映着利昂瞬间失去所有血色的脸,继续用那平静到残忍的语调,缓缓叙述着那个下午,那个利昂宁愿永远遗忘的、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下午:
“当时,温莎公爵,我父亲,我母亲,斯特劳斯伯爵,还有王都大半的贵族,都在场。他们看着你,霍亨索伦侯爵的次子,走到我面前,用那双颤抖的手,将这个……”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手环,语气平淡得像在描述天气,“……灰扑扑的、甚至没有镶嵌任何宝石的金属环,戴在了我的手腕上。你说,‘愿它如同星辰,永远守护你的光芒;愿它如同霜雪,映照我的真心。’ 哦,对了,你还单膝跪下了,虽然膝盖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利昂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比刚才因为愤怒和寒冷颤抖得更厉害。那些被他刻意遗忘、被原主记忆混淆、被深埋心底的、充满羞耻和难堪的细节,此刻被艾丽莎用如此平静、如此清晰的语气重新翻出,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他仿佛能再次感受到那天下午,无数道或戏谑、或鄙夷、或怜悯的目光,能感受到掌心粘腻的冷汗,能听到自己那因为紧张和虚荣而变调的声音,说出那些肉麻到令他作呕的、抄袭自某本三流骑士小说的台词。
“然后,” 艾丽莎的声音继续响起,如同最冷酷的法官,宣读着早已定罪的判决书,“我收下了。在所有人的见证下。按照贵族礼仪,这意味着我接受你的赠予,也意味着……我接受了那份赠予所承载的……‘心意’与‘承诺’。无论那‘心意’是真是假,无论那‘承诺’是否出自你的本意。从那一刻起,它就不再是‘你的东西’了,利昂·冯·霍亨索伦。它是我的。是艾丽莎·温莎的成年礼礼物,是霍亨索伦家族与温莎家族婚约的信物,是……你利昂·冯·霍亨索伦,亲自送出、并且得到我、我的家族、乃至整个王都社交圈见证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利昂的心上。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撞在冰冷的池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池水溅起,打湿了他的脸,混合着眼角不受控制滑落的、滚烫的液体。是水,还是别的什么?他已经分不清了。
“所以,” 艾丽莎微微倾身,逼近了一步。她周身散发的寒意,仿佛在这一刻凝聚成了实质,压迫得利昂几乎无法呼吸。紫水晶般的眼眸,近在咫尺地锁定了他涣散的瞳孔,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利昂的耳膜,凿进他的灵魂深处:
“现在,你站在这池水里,用这种……嗯,可以称之为‘癫狂’的姿态,指责我拿走了‘你的东西’,质问我知不知道它‘是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欣赏利昂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的惨状,然后,用那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声音,给出了最终的、也是最诛心的判决:
“不觉得,很可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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