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劳斯伯爵府深如渊海的静夜,被厚重窗帘过滤成黯淡的灰。壁炉中余烬将熄未熄,在昂贵的地毯上投出摇晃的、如同垂死者喘息般的光斑。空气里残留着白昼焚香的余味,混合着石墙自身散发的、经年累月的阴冷潮气,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神经紧绷的沉寂。
利昂·冯·霍亨索伦僵直地躺在床榻外侧,像一具被抽去关节的木偶。身下丝绒褥垫柔软如云,却让他觉得脊背发硬,每一寸与织物接触的皮肤都刺痛难忍。昂贵的熏香被褥蓬松温暖,盖在身上却重若千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尽可能贴近床沿,身体与身侧那个散发无形寒意的源头之间,隔着一道他能维持的、最宽的缝隙——约莫一掌宽,却如同天堑。
艾丽莎·温莎在他身侧,背对着他,蜷缩的姿态一如既往。月白色的丝质睡裙布料单薄,在昏暗光线下泛着珍珠般冷淡的微光。她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枕上,如同泻了一床冻凝的月光。呼吸声轻浅得几乎不存在,若不是那持续散发的、清冽如雪后松针般的“宁静之息”丝丝缕缕缠绕过来,利昂几乎要以为身旁躺着的是一尊没有生命的冰雪雕塑。
这气息曾是他惶惶不可终日时唯一的救命稻草,是能镇压梦魇、宁定心神的良药。可今夜,这熟悉的气息却成了最残酷的刑具。每一丝冰凉拂过皮肤,都激起一阵战栗的、可耻的燥热。浴池中那一幕——喷涌的鼻血,艾丽莎冰冷到极致也羞辱到极致的“发情”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烫灼着他的神经。羞耻、自我厌弃、以及一种更深层的、对这副不争气躯体的暴怒,在他胸腔里翻搅沸腾,几乎要冲破喉咙。
他死死咬着下唇,直至尝到铁锈味,用疼痛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他尝试回想汉斯队长教授的粗浅斗气运转法门,试图将那股在小腹蠢蠢欲动的热流导向四肢百骸。可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身侧——那截在昏暗中依然清晰优美的脖颈曲线,丝裙下隐约的肩胛骨轮廓,还有随着极细微呼吸而缓缓起伏的、惊心动魄的腰线……
不!停下!
他在内心嘶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不能再想!绝不能再出丑!如果今晚再有任何“失态”,他毫不怀疑艾丽莎会立刻、毫不留情地将他踹下这张床,甚至可能动用魔法让他彻底“安静”。到那时,他将失去这最后的、扭曲的“庇护所”,也将彻底坐实自己无可救药的“废物”与“淫棍”之名。
他开始默诵记忆里残存的、属于原来世界的一些枯燥公式和定理,试图用纯粹的理性绞杀奔腾的妄念。他数着地毯边缘花纹的重复次数,估算着窗外遥远钟楼传来的、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报时声间隔。他调动全部意志,对抗着身体本能的骚动,以及那随着“宁静之息”渗入、却反而催化了某种矛盾的、冰火交织的煎熬。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神经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就在他以为快要凭借意志力强行将那躁动压入沉睡的深渊时——
艾丽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并非醒转,更像是熟睡中无意识的调整。她向着利昂的方向,略微蜷缩了少许。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点点靠近,不到一寸的距离,却让那原本就萦绕不散的冰冷体香骤然浓郁。丝滑的睡裙布料,若有似无地擦过了利昂僵直的手臂外侧。
“轰——!”
所有努力筑起的堤坝,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被强行压抑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向下冲去。某个不争气的部位,在温暖被褥的掩盖下,无可挽回地、鲜明而耻辱地苏醒、挺立,绷紧了单薄的睡裤,形成一个无法忽视的、灼热的凸起。
利昂的呼吸瞬间停滞,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极致的恐慌攫住了他。不要!不要!他内心疯狂呐喊,试图挪动身体掩饰,却发现四肢僵硬得不听使唤。那处灼热的存在感如此强烈,仿佛在寂静的黑暗中独自燃烧、呐喊,随时会触碰到那近在咫尺的、冰凉的丝裙。
他绝望地屏住呼吸,奢望这难堪的反应能像出现时那样迅速消褪。然而,事与愿违。也许是连日的刺激,也许是“宁静之息”那矛盾的作用,也许仅仅是这具年轻身体长期压抑后的反弹,那处的反应顽固而持久,甚至随着他心跳的加剧,搏动得更加清晰。
他保持着仰面僵卧的姿势,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阴影,冷汗悄然浸湿了额发和后背。完了……全完了……他仿佛能“看”到,下一秒,艾丽莎就会转过身,用那双紫水晶般冰冷的眼眸,洞穿被褥的遮掩,将他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剥得精光。
等待判决的煎熬,比判决本身更恐怖。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艾丽莎的呼吸依旧平稳轻浅,似乎并未察觉。利昂心中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或许,她真的睡着了?或许,黑暗掩盖了这一切?
就在他这丝侥幸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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