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像是有人用钝器狠狠敲击过他的颅骨,然后将一团浆糊塞了进去。利昂·冯·霍亨索伦在一种极其不适的混沌感中,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首先恢复的是嗅觉。
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书卷气和某种冷冽花香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奇异地缓解了那恼人的头痛。这味道很熟悉,熟悉到刻入骨髓,让他下意识地深深吸了一口,仿佛沙漠旅人渴求甘泉。
紧接着,是触觉。
他发现自己侧躺着,怀里似乎抱着什么……温暖、柔软,并且极具弹性。他的手臂正自然而亲昵地环抱着那具身体,手掌之下,是细腻滑嫩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薄的丝质睡衣,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曼妙的腰线曲线。
利昂的心脏猛地一跳,宿醉般的混沌感瞬间被驱散了大半。他僵硬地,一点点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朦胧的晨曦透过昂贵的琉璃窗,在房间里投下微弱的光线。足以让他看清眼前的景象——如瀑的深棕色长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枕头上,几缕发丝调皮地拂过他的鼻尖,带来微微的痒意。发丝间,露出一段白皙优美的脖颈,线条精致得如同天鹅。
他正以一个绝对称不上“纯洁”的姿势,从背后紧紧拥抱着一个少女。少女似乎还在沉睡,呼吸均匀绵长,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贴合着他的胸膛。
“见鬼……”一个陌生的记忆碎片闪过脑海,伴随着剧烈的恐慌,“昨晚喝多了把哪个贵族小姐给……”
就在他几乎要弹射起步的瞬间,一股庞大而混乱的记忆洪流毫无征兆地决堤,疯狂地涌入他的大脑。
利昂·冯·霍亨索伦。奥古斯都帝国,霍亨索伦侯爵的次子。今年十八岁。这里是帝国王都,皇家魔法学院首席魔导师、女伯爵玛格丽特·冯·斯特劳斯的府邸。而怀里这个少女……
艾丽莎·温莎。温莎家族次子查尔斯·温莎的女儿,他的姨母玛格丽特伯爵唯一的学生,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
更多的记忆细节涌现:原主因为某种原因(记忆有些模糊,似乎与北境严酷的环境和霍亨索伦家族尚武的氛围不合),并未留在北境侯国,而是从小就被送到王都,由这位位高权重、实力强大的姨母抚养。而艾丽莎,作为温莎家族与魔法学院联系的纽带,也在九岁时被送到玛格丽特姨母门下学习魔法。
两人可以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一起在王都长大。双方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为他们定下了婚约,约定二十岁时正式完婚。
然而,与原主相关的大部分记忆,都让现在的利昂感到脸颊发烫。
嚣张跋扈,欺行霸市,流连于赌场酒馆,挥金如土,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王都第一恶少”、“霍亨索伦之耻”——这些是记忆里旁人对他最普遍的评价。就连玛格丽特姨母,似乎也对这个不成器的外甥采取了半放养的态度,只要不闹出真正无法收场的人命,便由得他去,或许也是对远在北境的姐姐和姐夫的一种无奈交代。
但有一个极其隐秘的习惯,与“恶少”的形象格格不入。
原主,利昂,他怕黑。
不是一般的怕。是一种源于童年某个深刻阴影(记忆依旧模糊)的、几乎成为本能的心理疾病。他不敢一个人睡觉,尤其是在陌生的、或者说并不完全属于他的伯爵府里。
而整个伯爵府,唯一能让他感到安心,能够驱散那如影随形的黑暗恐惧的,就是眼前这个未婚妻,艾丽莎·温莎。
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因为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清冷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花香的气息。那气息仿佛有安魂的魔力,只要靠近她,原主那颗躁动不安、被恐惧充斥的心就能奇异地平静下来,得以安眠。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艾丽莎十二三岁,开始独居一室之后,原主就养成了一个雷打不动的习惯——每晚确认姨母已经休息,府内静悄悄之后,就像个幽灵一样,偷偷溜进艾丽莎的房间,爬上她的床,然后像抱着救命稻草一样,抱着她入睡。
而艾丽莎……记忆中的艾丽莎,对此似乎……默许了。
起初当然有过反抗和尖叫,但原主虽然混蛋,对自己的小未婚妻却有一种近乎小动物的依赖和固执。几次三番下来,或许是意识到反抗无效,或许是因为婚约的存在让她觉得这“似乎”也算“合法”,又或许是她那专注于魔法研究的清冷性子,让她觉得为此事大动干戈浪费精力,总之,她接受了。
用艾丽莎某次被原主缠得烦了,冷着脸说出的原话就是:“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接受。你就当床上多了一个会发热的大型人偶。”
这一“接受”,就是好几年。
理清这一切的现主利昂,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一觉醒来,不仅穿越了,还直接躺在了人家黄花大闺女的床上,姿势还如此暧昧!虽然名义上是未婚夫妻,但这……这特么也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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