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终于再次抬头,冰眸中闪过一丝不耐:“那你待如何?将她赶出府去?眼下局势,留着她尚有用途。本王行事,自有分寸,无需你置喙。”
自有分寸?!留着她有用途?!苏冉气得浑身发抖!果然!在他眼里,一切都是权衡利弊!柳依依有利用价值,所以哪怕她行为不端,也可以容忍!而自己的感受和名誉,根本不值一提!
“好…好一个自有分寸!”苏冉冷笑,眼圈却不受控制地红了,“那第二件事!关于我生母…之死!王爷可知,她可能并非病故,而是…被人毒害的?!”她紧紧盯着萧玦,期待能从他的反应中看出些什么。是惊讶?是了然?还是…慌乱?
然而,萧玦的反应,却让她彻底心寒。他闻言,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垂下眼帘,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描淡写:“陈年旧事,无凭无据,何必深究?你如今既在王府,往事如烟,安心待着便是。”
无凭无据?!何必深究?!安心待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苏冉的心脏!他果然知道!或者至少…他有所怀疑!但他选择了隐瞒!选择了让她“安心待着”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为什么?!是因为涉及永宁侯府?还是…涉及更大的、他不想让她触碰的秘密?!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一个需要被蒙在鼓里、乖乖听话的宠物吗?!巨大的失望和背叛感,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熄灭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却冷漠如冰山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无比…可笑。她竟然还对他抱有期待?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苏冉缓缓后退一步,脸上所有的情绪都褪去了,只剩下一种死寂般的平静。她看着萧玦,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我…明白了。打扰王爷处理军国大事,是我不识抬举。告退。”说完,她不再看他一眼,决绝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书房。背影挺直,却带着一种即将破碎的脆弱。
萧玦在她转身的瞬间,猛地抬起头,冰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痛楚!他张了张嘴,想叫住她,想解释边境的危急,想告诉她他不是不在乎,而是…而是有太多的不得已!
但最终,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那扇缓缓关上的房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脏。他感觉…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
“赵擎!”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
“属下在!”
“加派人手…看住听竹苑!没有本王允许…不许她踏出王府半步!”他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这个命令。
他知道这很卑鄙,很专制,但他不能…绝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离开他的视线!外面太危险了!然而,这道命令,对于此刻心死如灰的苏冉来说,无疑是将她推向绝望深渊的…最后一掌。
苏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听竹苑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着千斤重的镣铐。萧玦的话像淬了冰的匕首,反复在她心口搅动,将最后一点温热也剜得干干净净。
原来,在她看来关乎尊严和血海深仇的事,在他眼里,不过是无足轻重的“琐事”和可以轻易揭过的“旧事”。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质问,在他忙于“军国大事”的世界里,渺小得像一粒尘埃,甚至…是种不识大体的打扰。多么可笑啊。她竟然还曾对他抱有幻想?幻想这座冰山或许有真心?幻想他能理解她的坚持和底线?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回到听竹苑,春桃迎上来,看到她煞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吓得声音都变了:“小姐!您…您怎么了?是不是王爷他又…”
苏冉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径直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任由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试图冷却那几乎要将她焚烧殆尽的绝望和愤怒。
“春桃,”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去把咱们所有的银票、值钱的首饰,还有…我之前让你偷偷准备的几身粗布衣裳,都收拾出来。要快,要隐秘。”
春桃一愣,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小姐…您…您要做什么?”
“做什么?”苏冉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近乎凄厉的冷笑,“难道还留在这里,等着被人当成棋子用完就扔?等着看他和柳依依卿卿我我?还是等着哪天,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旧事’,像只蚂蚁一样被悄无声息地碾死?”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姐!您别吓奴婢!咱们…咱们能去哪儿啊?外面兵荒马乱的…”
“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处!”苏冉打断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总好过在这里,被人当成玩意儿一样圈养、欺骗、利用!去准备!记住,别让任何人发现!”
看着自家小姐眼中那簇冰冷而坚定的火焰,春桃知道,小姐这次是真的心死了,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了。她不敢再劝,含着泪爬起来,匆匆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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