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王晚年,楚国朝堂成了“菜市场”:靳尚卖官,郑袖弄权,张仪用六里地骗走了楚国的信任。屈原看着同僚们“皆竞进以贪婪”,看着怀王“荃不察余之中情”(香草比喻的君王看不清我的真心),却始终没松口。
他在《离骚》里写“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江离、辟芷、秋兰都是香草,他用香草装饰自己,不是为了好看,而是告诉世界:我与你们不一样,我心里装着干净的东西。
当他被流放江南,看着百姓因战乱流离失所,看着贵族们在秦兵到来前争相投降,他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却不愿“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用干净的身体,去碰肮脏的东西)。五月初五那天,他抱着石头跳进汨罗江,怀里还揣着一束晒干的兰草——这是他能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洁”。
屈原的“洁”,是宁为玉碎的刚烈:我改变不了浊世,但可以保证自己不变成浊物。
2.2 陶渊明:把菊花种进官场裂缝的隐士
东晋的官场,比泥潭还脏。桓玄叛乱,刘裕篡权,官员们今天投靠这个,明天背叛那个,像墙头草。陶渊明当了彭泽县令,上级派督邮来检查,县吏提醒他:“得穿官服去迎接,不然会被罢官。”
陶渊明叹道:“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当天就解了印绶,回家种菊花去了。
他不是一开始就想归隐的。年轻时,他也想“大济苍生”,当过江州祭酒、镇军参军,可每次都在官场里呛到“脏水”:上司索贿,同僚勾心斗角,连写份公文都要违心吹捧权贵。他在《归去来兮辞》里说“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发现自己的本心被官场的“形”(规矩、利益)奴役,才明白“洁身自好”比当官更重要。
回到乡下,他的日子很苦:“夏日长抱饥,寒夜无被眠”,但他看着院子里的菊花,写“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眼里有光。有人劝他“再去当官吧,至少能吃饱饭”,他指着菊花笑:“你看这花,长在野地里,不施肥不浇水,不也开得好好的?”
陶渊明的“洁”,是与世无争的通透:我斗不过浊流,但可以选一条干净的小溪自己走。
2.3 周敦颐:在官场上养莲的哲学家
北宋的官场,不缺贪官污吏。王安石变法时,新旧党争得你死我活,官员们要么站队新党踩旧党,要么投靠旧党骂新党。周敦颐却像个“局外人”:当虔州通判时,上司程珦想拉拢他,他说“公事公办,私事免谈”;当郴州知州时,有人送黄金贿赂,他原封不动退回去,附了张纸条:“吾乃濂溪先生,非贪墨之徒。”
他最有名的,是写了《爱莲说》。在庐山西林寺的池塘边,他看着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突然悟了:“莲,花之君子者也。” 这哪里是写莲,分明是写自己——在官场的“淤泥”里,保持“不染”的本心;在权力的“清涟”里,守住“不妖”的本分。
有一次,他的学生程颢、程颐问他:“老师,您总说要学莲花,可官场这么脏,您不觉得累吗?”周敦颐指着池塘:“你看莲的根,扎在泥里,却把脏东西挡住,只吸收干净的水——人也一样,心有定见,就不怕泥脏。”
周敦颐的“洁”,是和光同尘的智慧:不逃避浊世,但在浊世里修一道“过滤网”。
2.4 于谦:把“清白”写进石灰里的忠臣
明朝“土木堡之变”后,瓦剌大军压境,北京城里乱成一锅粥。大臣们有的主张南迁,有的偷偷收拾行李,唯有兵部尚书于谦站出来:“社稷为重,君为轻,死守北京!”
他主持防务,通宵达旦地练兵、调粮、修城墙,连皇帝赏赐的金帛都分给士兵。有太监想索贿,他指着自己的袖子笑:“你看我这袖子,只有清风,没有金银。” 这就是“两袖清风”的由来。
后来英宗复辟,奸臣石亨诬陷他“谋逆”,要处他死刑。抄家时,官兵翻遍他家,只找到一间锁着的屋子,以为藏着金银,打开一看,是皇帝赐的蟒袍和剑器,从没穿过用过。于谦临刑前,看着刑场周围的百姓哭成一片,笑着说:“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于谦的“洁”,是舍生取义的担当:洁身自好不是躲起来独善其身,而是在危难时,用清白的脊梁撑起天下。
第三章 文学里的“洁”与“污”:那些关于坚守的隐喻
文人最懂“洁身自好”的难,也最会写“洁”的美。他们把守心人的故事,藏在莲花、菊花、白梅里,藏在诗词、小说、戏曲里,让“洁”的种子,在文字里代代相传。
3.1 诗词里的草木喻:从“兰芷”到“梅花”
- 屈原写“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我种了很多兰草蕙草),用香草喻君子,说“芳与日月争光华”——洁身自好的人,品德能和日月一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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