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颗跪在父亲灵前,泪如雨下。他想起父亲两次截然不同的遗命,心中已有了决断。府中老臣得知后,纷纷劝阻:“公子,殉葬是主公清醒时的嘱托吗?不,是昏乱时说的!若按后一次遗命行事,会不会被人说你违背父命,不孝啊?”还有人说:“那妾室是主公的爱妾,若将她改嫁,岂不是让魏家颜面扫地?”
魏颗站起身,目光坚定地说:“父亲第一次说殉葬,是病重昏乱,心神不清;第二次嘱托改嫁,是临终前的清醒之言,句句在理。所谓孝道,不仅要听父亲的话,更要懂父亲的心意。父亲一生征战,杀人无数,临终前想积德行善,让无辜女子得以活命,这才是他的本心。我若盲从昏乱之命,才是真正的不孝!”
几天后,魏颗不顾旁人非议,亲自为妾室挑选夫婿。他选中了一位品行端正的读书人,虽家境普通,却为人忠厚。出嫁那日,魏颗以“魏家之女”的规格为妾室置办嫁妆,亲自送她上花轿。妾室坐在轿中,泪湿衣衫——她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魏颗竟能违抗“殉葬”之命,给她重生的机会。她在轿中默默祈祷:“魏公子大恩大德,我此生无以为报,愿上天保佑魏家世代平安。”
(三)辅氏之战的生死关头
魏武子去世后,魏颗继承爵位,成为晋国大夫。此时的晋国,正与秦国因争夺河西之地(今陕西东部)频繁交战。公元前594年,秦桓公趁晋景公率军攻打赤狄之际,派大将杜回率军偷袭晋国的辅氏(今陕西大荔东),试图夺取晋国西部边境的战略要地。
晋景公闻讯,急命魏颗率军迎击。杜回是秦国着名的大力士,身高八尺,力能扛鼎,且用兵凶猛,秦军在他的带领下势如破竹,很快便攻占了辅氏外围的两座小城,直逼辅氏主城。
魏颗率军抵达辅氏时,正值深秋,旷野上草木枯黄,寒风卷着沙尘,透着肃杀之气。他登上城楼眺望秦军阵营,只见秦军旌旗林立,杜回骑着黑马,手持长戟,在阵前耀武扬威,晋国士兵无不面露惧色。
副将对魏颗说:“杜回勇不可当,且秦军士气正盛,我们不如坚守不出,等待援军?”魏颗摇头:“辅氏是河西屏障,若失守,秦国便可长驱直入。我们必须在此挡住秦军!”
次日清晨,两军在辅氏城外的平原展开决战。魏颗亲率中军冲锋,晋军士兵奋勇杀敌,可秦军在杜回的带领下异常凶猛。杜回手持长戟,在晋军阵中横冲直撞,戟尖所至,晋军士兵非死即伤,很快便撕开了一道口子。魏颗见状,提刀上前迎战杜回,两人战在一处。
魏颗虽武艺精湛,却难敌杜回的天生神力。几十个回合下来,魏颗渐渐体力不支,刀法也开始散乱。杜回大喝一声,长戟横扫,魏颗急忙躲闪,头盔被扫落在地,头发散乱,险些坠马。晋军见状士气大跌,阵型渐渐溃散,眼看就要兵败如山倒。
魏颗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他看着杜回如入无人之境,心中暗叹:“难道我魏颗今日要命丧于此?”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杜回的战马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穿着粗布衣衫,手持一束青草,正蹲在地上,将草茎编织成绳,悄悄缠绕在杜回的马腿上。
魏颗以为自己眼花了,战场之上怎会有老人在此?可下一秒,奇迹发生了:杜回的战马正向前冲锋,忽然被草绳绊倒,前腿一跪,将杜回狠狠摔在地上。杜回猝不及防,摔得头晕眼花,还没来得及爬起,周围的晋军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捆了个结结实实。
秦军见主将被俘,顿时大乱。魏颗抓住机会,大喊:“秦军主将已被擒,降者不杀!”晋军士气大振,转身反击,秦军溃败而逃,辅氏之围解除。
(四)梦中托情的草木之报
当晚,魏颗在军中处理军务,直到深夜才回到营帐休息。连日征战让他疲惫不堪,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梦中,他又回到了辅氏战场,那位白发老人正站在他面前,对着他深深一揖。
魏颗连忙扶起老人,疑惑地问:“老人家,白日里是您在战场相助,绊倒杜回?您为何要帮我?”
老人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地说:“魏公子,您不认识我,可我认识您啊!我就是您父亲那位妾室的父亲。小女本是贫寒人家的女儿,被魏武子大人纳为妾室,我本以为她会在魏府安稳度日,没想到武子大人临终前竟有殉葬之命。是您,不顾非议,坚持将小女改嫁,给了她一条生路。小女出嫁后,生活安稳,还生了两个孩子,我们全家都感激您的大恩大德。”
老人指着地上的青草,继续说:“我年纪大了,无力上战场杀敌,只能在暗中保佑公子。今日见公子与杜回交战遇险,便在战场结草为绳,绊倒那恶将,以此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公子放心,好人终有好报,魏家定会世代昌盛!”
说完,老人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梦中。魏颗惊醒过来,帐外月光如水,他摸了摸额头的冷汗,心中却豁然开朗——原来白日里的奇遇,竟是妾室的父亲在暗中报恩!他想起妾室出嫁时的感激眼神,想起老人梦中的真诚话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原来不经意间的善举,竟能换来如此深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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