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的手腕猛地一沉,莫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往下坠。他本能地接住她,却感觉怀中的人滚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她的额头紧贴在他肩头,呼吸浅得几乎察觉不到,而心口那枚紫金剑印闪烁得愈发急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这到底是什么……’李信话音未落,密室外突然传来金属刮擦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破门而入。
他没时间犹豫,背着她一脚踹开锈死的铁门,冲进地下密室。屋内唯一的光源来自墙上裂缝,映出角落里半截生锈的机械臂,与血鹰的装备如出一辙。
就在此前暴雨倾盆的书院遗址外,地面曾悄然裂开一道细缝,暗红色的微光从地底渗出,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一位老铸匠曾在李信路过时低声警告:“地脉如巨兽沉睡,醒则天下乱。”当时他未在意,如今想来,那裂缝的走向,竟与此刻密室蔓延的纹路完全一致。
他小心翼翼把莫离放上去,顺手扯下背包里仅剩的干燥毛巾盖在她身上。
“别出事啊……”他低声说,手指探向她颈侧,脉搏还算稳,但皮肤烫得吓人。
就在这时,她左手松开了,掌心里露出半块冰魄石,边缘参差,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李信手指触碰她心口剑印的瞬间,剑印表面浮现出流动的金色符文,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明灭,仿佛与血脉深处某种力量悄然共鸣。
李信瞳孔一缩,立刻从防水袋里抽出那卷《欧冶子笔记》残页。纸面发黄,墨迹斑驳,但他记得曲阜那晚翻过的第三页——果然,上面写着:“欲镇地脉戾气,必启武脉之炉。然炉成则人危,非文心共融,不可久持。”
他盯着这段话,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
原来不是什么追踪器,也不是什么控制装置。那块嵌在莫离心脏里的陨铁片,根本就是启动“武脉”的钥匙。而所谓的“武脉”,压根不是战斗天赋,是拿自己当熔炉,用血肉去封印地脉暴动的活体阵眼。
“所以你们家族世代传的,根本不是铸剑术……是献祭仪式?”他声音有点抖,“难怪她从不提祖母的事。”
他咬了咬牙,抽出随身小刀,在掌心划了一道。血珠坠落在剑印上,瞬间被吸纳入皮肤。
刹那间,紫金光芒暴涨。
空气中浮现出一座青铜炉的虚影,不大,也就脸盆高,炉身刻着双龙缠绕,炉口火焰翻腾。火光中,一个女子的身影跃入烈焰,衣袖飞扬,眉眼与莫离如出一辙。她嘴唇开合,似乎在喊什么,可听不见。
李信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画面。这不是传说,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残影。
他颤抖着手,把《欧冶子笔记》凑近炉影。纸页上的墨迹突然开始流动,自动拼成一段新文字:“干将炉成,需文心引燃。若无通感者共鸣,则炉熄人亡。”
“十年《古文观止》,总该派上用场。” 他喃喃道,闭上眼,开始默念《滕王阁序》。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每念一字,炉影就稳固一分。念到“星分翼轸”时,火焰颜色由红转青;等到“地接衡庐”出口,全息影像终于清晰起来。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
莫邪不是自愿跳进去的。她被几个黑袍人按着肩膀,脸上全是泪,嘴里大喊:“吾魂不灭,终将归来!”火焰吞没她的瞬间,一道紫金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与此同时,冰魄石微微震颤,浮现出一段模糊的记忆影像:年幼的莫离跪在祭坛前,手腕被割开,鲜血滴入青铜鼎中,一名老妇人低声吟诵咒语,而头顶的穹顶之上,赫然是与现在密室相同的地脉图,正缓缓亮起。
李信猛地睁眼,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腔。
“所以莫离的心口印记,不只是启动键,是……血脉继承?”
他低头看她,呼吸微弱,睫毛都没颤一下。短剑“试心”还横放在胸前,银环黯淡无光。
窗外传来细微嗡鸣。他抬头,透过墙上裂缝,看见三只通体漆黑、造型诡异的无人机悬停在半空——它们的机翼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机身刻着血鹰家族特有的暗纹,是血鹰的专属追踪无人机。镜头正对着密室内部,红外扫描一闪一闪。
其中一架无人机的金属残骸内,露出半截刻有‘欧冶子’字样的青铜片,与莫离短剑‘试心’的剑柄纹路完全吻合。
就在李信准备动手前,那青铜片突然震动,一道微弱的投影浮现:年轻的血鹰站在铸剑炉前,双眼布满血丝,嘶吼着:“这家族的诅咒该结束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终结它!”紧接着画面扭曲,他的右臂被机械替换,眼中泛起红光,最终定格为如今那副冷酷无情的模样。
李信冷笑,继续念诵:“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意思是这里物产华美,天降神奇,龙泉剑光直射斗牛二星之间)——”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干将炉虚影猛然一震。
一道细长剑气无声射出,穿透墙壁,精准命中三架无人机。金属残骸像烧焦的虫子一样掉落,砸进泥水里,冒出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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