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道裂缝里。”莫离指着岩堆中央半指宽的缝隙。她声音更低了,左臂黑纹已过肩头,爬向锁骨,像条贪婪的蛇。
李信顺着她指的方向,见裂缝两侧丛生着几株矮草,叶片泛蓝幽幽的光,三瓣一组,根部弯成钩子,深深嵌在石缝里。正是小满说的那种草。
“野靛草。”莫离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老猎人说这玩意儿能清蛇毒,没想到连逆文素都能治……这世道越来越离谱了。”
李信刚想迈步,脚下一软,膝盖重重磕在岩石上。疼意还没炸开,毒素顺着伤口往上涌,眼前一黑,差点栽进裂缝。
“小心点!”莫离拽住他后领,自己却被拽得趔趄,两人互相拉扯才站稳。她喘着气骂:“你要是现在晕过去,我就把你扔在这儿喂狼!”
“别啊……”李信缓过劲,抹了把冷汗,“我还没看到你承认……承认我比你懂古文呢……”
“等你活下来再说。”莫离白了他一眼,先一步往裂缝挪。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扶岩石,短剑在地上拖出长划痕,火星溅起时,草叶蓝光会跳一下,像是回应。
李信紧随其后,背包里小满突然动了动,呓语:“别碰根……根会咬手……”
莫离的手刚要碰到草叶,闻言顿住。她低头看草的根部,弯钩似的根须上沾着细小黑绒毛,在月光下微微蠕动,像有生命。
“这草……是活的?”她皱眉,“还是被文脉浸染成精了?”
“管它是什么。”李信翻出地质采样袋,抖着手打开,“能救命就行。小满说只摘一片叶子,别伤根。”
莫离屏住呼吸,指尖避开根须,捏住最外侧草叶。叶片冰凉像贴了薄冰,指尖刚触到,草叶突然蜷缩,蓝光瞬间亮了三分,照得她手腕黑纹猛地往后缩了半寸。
“真的有用!”她眼睛一亮,小心翼翼掐断叶片。草叶脱离植株的瞬间,发出极轻的“啵”声,蓝光凝成一点钻进采样袋,袋口立刻蒙上白雾,将叶片封在里面。
“快走!”李信抢过采样袋,拉着莫离往岩堆深处退。他总觉得不对劲,那些草太有灵性了,不像普通药草,倒像是某种守关的活物。
两人刚退到岩堆背面,身后传来“沙沙”声。回头一看,被摘了叶子的野靛草,根须突然暴涨,像无数小蛇从石缝里钻出来,在原地盘旋,发出类似叹息的轻响。
“它们在……哭?”莫离声音发毛。
李信没说话,拽着她往密林更深处钻。他直觉在尖叫——草叶背面印着模糊的符文,和雷焕手札上的镇邪符一模一样。
这些草,是雷家布下的另一重保险。
“先给小满用。”跑出几十步,李信靠树停下,解开背包拉链。莫离打开采样袋,倒出蓝光莹莹的草叶。叶片接触空气,开始融化成蓝汪汪的液体,散发出清冽草木香。
“怎么用?”莫离看着液体发愣。
“直接抹伤口?”李信用手指蘸了点,往小满掌心铁勺上抹。银纹被蓝光一照,立刻发亮,发黑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像被清水洗过。
“有效!”他又蘸了点,往小姑娘嘴角血丝上擦。蓝光渗入皮肤,小满眉头舒展,呼吸平稳,嘴里不再念叨虫子,转而哼起不成调的童谣。
“该你了。”李信把剩下的液体递过去。
莫离往后缩了缩:“你先用,你的脸快成斑马了。”
李信想起自己脸上的黑纹,伸手摸了摸,触手冰凉,已爬到眼角。他倒了半袋液体往脸上泼。蓝光撞上黑纹,发出“滋滋”声,疼得他直抽气,脑子里却清明不少,《滕王阁序》字句重新清晰,不再扭曲。
“剩下的给你。”他把袋子递过去。
莫离刚要接,突然按住他的手,侧耳倾听:“别出声。”
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前方树林传来,不是黑袍人的沉重步伐,而是轻盈的、带着韵律的脚步声,像有人穿软底鞋在落叶上行走。
“不是玄冥的人。”李信压低声音,“他们的靴子带铁掌,踩石头会响。”
脚步声越来越近,月光穿过树缝,照出个灰袍身影,正沿着他们留下的踪迹慢慢走来。那人步伐很稳,拄着竹杖,杖头包铜皮,在地上敲出“笃、笃”节奏,和面具男的骨杖声像,却更轻快。
“青禾?”李信愣住了。
灰袍人走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下,左眉雷纹疤痕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她提着竹篮,里面装着几株和野靛草相似的植物,只是叶片更宽,蓝光更亮。
“雷家的后人?”莫离握紧短剑,“你怎么会在这儿?藏钥窟的密道是你打开的,金门的星图是你指引的,现在又送解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青禾没说话,从篮子里拿出一株草,朝他们晃了晃。草叶上的蓝光流动,和采样袋里的液体一模一样。
“你也在找这个?”李信皱眉,“你知道这草能解鸩毒?”
青禾终于开口,声音像风吹竹林,清润又带着点沙哑:“这草叫‘文心草’,是先祖雷焕培育的,专克逆文素。”她往前走了两步,竹杖轻敲地面,“我是雷家守脉人,世代守着这处药圃,也守着……打开真文境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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