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摘下AR眼镜的残片,指尖在断裂的接口上反复摩挲,后颈的汗毛莫名竖了起来。昨晚无人机集体转向时那道蓝光,还有地下银线的诡异缠绕,像两根细针扎在脑子里,怎么都拔不掉。
晨光漫过装甲车残骸,在锈迹上淌出金红交错的纹路。他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拽回石台上的手札——纸页黄得发脆,边角卷得像被水泡过的海带,封面上的雷纹印章被人用指甲抠得模糊不清,显然经过无数人之手。
“再来一次。”他说着,将五枚古币按昨夜推演的方位摆开,最后一枚稳稳压在阵眼处——正是莫离祖母留下的那块“干将”古币,篆文在晨光里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莫离靠在岩壁上,短剑的剑柄被她摩挲得发亮。她没说话,目光却像系了线的箭,始终钉在李信的手腕上。小满蹲在角落画圈圈,铁勺在她掌心转得飞快,忽然“当”地磕在石头上:“下面有东西在数步子,一、二、三……数到七就停。”
李信掌心贴上发烫的手札封面,血纹微微发热,却连半丝涟漪都没激起。
“不对。”他猛地抽回手,掌心血纹的温度像被泼了冷水,“昨天明明一碰就有反应。”
莫离挑眉:“是不是漏了什么步骤?比如上次让铁勺弯起来时,小满念的那句?”
“是‘天圆地方’。”小满抬头,声音像被按了复读键的玩具,字正腔圆却毫无起伏,“但我刚才在心里念了,它不理我。”
李信翻开《古文观止》,指尖戳着《滕王阁序》里“紫电青霜”那行字,掌心血纹突然跳了一下。再对比手札边缘的刻痕,瞳孔骤缩——同样是这四个字,手札上的笔顺竟是反的,最后一笔像条毒蛇似的蜷向左边,星位偏移了整整三度。
“这行字被动过手脚。”他把书拍到石台上,纸页哗哗作响,“有人怕我们找对路,干脆把路标拧了个方向!”
莫离站直身子,短剑“噌”地出鞘半寸:“你是说,锈迹密码是假的?”
“不全是假的。”李信走向装甲车底盘,撕下一块带着新鲜划痕的锈片,“锈是真的,排列也是真的,但它抄的是本错题集。就像照着假地图走路,走得再直,也到不了目的地。”
他捏碎锈片,粉末里混着几粒亮晶晶的碎屑:“北魏匠人用陨铁锈校准地脉不假,但这锈纹里掺了现代合金,氧化层薄得像层纸,分明是人为做旧嵌进去的。手法跟上次在遗迹里碰到的伪史傀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莫离一脚踹在装甲车残骸上,铁皮发出空洞的回响:“所以对方早就算准我们会从EMP残留物下手,提前挖了坑等我们跳?”
“不止算准,是精准拿捏。”李信指着手札上那个模糊的北魏匠人画像,“他们知道我们会用文心共鸣破译,就伪造了段记忆塞进来。你看他捏符纸的手势,无名指比食指长半分,真正的雷氏机关术里,这手势是用来封煞的,根本不能启门!”
“就像……偷学了录像却没搞懂原理。”小满突然插嘴,铁勺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他蹲在那儿念‘钥启中央’时,影子是反的。”
李信点头:“这丫头说得对。昨晚我感应到的画面里,那匠人的影子落在西边,可当时明明是旭日东升,影子该朝东才对。”
莫离的剑峰在石台上划出火星:“也就是说,我们忙活大半夜,其实在解别人故意留下的错答案?”
“更狠的是,他们让我们自己把错答案当真。”李信抓起那枚“干将”古币,币面的温度忽冷忽热,“你祖母的手札里藏着真密码,但被人用伪史记忆盖上了层膜。就像给糖衣裹了层毒药,让我们既舍不得丢,又不敢下嘴。”
空气沉得像灌了铅。小满突然拽住李信的裤脚,铁勺指向手札里夹着的半张残页:“它在哭,说‘紫电青霜’后面少了东西,像被人撕掉了尾巴。”
李信展开残页,边缘果然有整齐的撕痕。他忽然想起什么,翻到《古文观止》里《滕王阁序》的结尾,指着最后那句“请洒潘江,各倾陆海云尔”:“少的是这句!对方故意撕掉了收尾的句子,让整个文心共鸣断在半空,就像唱歌唱到高潮突然卡壳!”
莫离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指节泛白:“别动!听!”
三人同时噤声。地下传来模糊的“咔哒”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石头,从四面八方涌来,又突然在石台正下方停住。
小满脸色发白:“它数到七了。”
李信猛地抓起古币拍向地面,血纹骤然爆发出红光。石台下传来一声凄厉的嘶鸣,像金属被烧红后浸入冷水。他趁机扯开装甲车残骸的底板,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金属丝——这些细丝缠着锈片,组成个微型阵法,末端连着块巴掌大的芯片,上面印着血鹰的鹰首标记。
“是信号转发器。”他一脚踩碎芯片,“他们在监听我们的文心波动,我们解错一步,他们就往伪史陷阱里多填一块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