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钢筋切成碎片,李信贴着墙根慢慢挪,冲锋衣内袋里手机的金属壳硌得胸口生疼。三十米外,市出版社旧址的阴影里,一盏应急灯发着青光,像只独眼。
他站在印刷厂后巷的铁皮垃圾桶旁,盯着对面那栋三层小楼——市出版社旧址,外墙爬满了藤蔓,二楼窗户用木板钉死了,只有侧门上方一盏应急灯泛着青光。
“信号屏蔽正常。”耳机里传来莫离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报天气,“红外巡检七分钟一轮,现在是第四个周期,你有三十四秒的机会。”
小满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东区后台数据流不对劲,有人在同步调取监控日志……不是我们的人。”
“知道了。”李信戴上手套,掌心血纹碰到橡胶手套时轻轻跳了一下。他没多话,翻过矮墙,落地时脚踝一软,差点踩到半截断锁链。
这就是昨晚他们商量好的行动:查1943年那烂陀寺的档案。不是为了写论文,是要挖出一段被毒墨封起来的历史。
他贴着墙根靠近侧门,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改装过的U盘,插进电子锁接口。这是莫离给的“铸纹密钥”,她没细说原理,反正能骗系统三十七秒。
耳机里传来莫离的呼吸声:“铸纹密钥只能撑37秒,不过加上你的血纹共振,或许能多撑5秒。”
门开了条缝。
走廊里黑漆漆的,空气里有股陈年纸张混着发霉油墨的味儿。李信打开头灯,光束扫过两边的档案柜,编号很清楚:NC-1930、NC-1935、NC-1940……唯独跳过了1943。
“太干净了。”他低声说,“像是专门清理过一遍。”
“继续往里走。”小满提醒,“B区地下库房才有原始手稿的存储权限。”
他穿过两道防火门,楼梯间的感应灯忽明忽暗。下到最底层,面前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密码锁屏幕亮着红字:【请输入查阅权限等级】。
李信把星纹钥残片插进锁缝,掌心刚碰到金属片,血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闷哼一声,强行催动文脉通感,在脑子里重现雷焕铸剑时的星轨推演。锁芯里的齿轮开始倒转,红光变成了琥珀色。“三、二、一……”他默念着,门“轰”地打开,警报灯也一下子亮了起来。
里面不像档案室,倒像个临时藏东西的地方。几排铁架歪歪扭扭地放着,大多是空的,角落里堆着烧毁文件的灰烬。李信蹲下翻看残留的纸屑,发现全是《丰城剑史》的修订通知单,盖着“已归档”的章,但日期涂改的痕迹很明显。
他在最底层抽屉的夹缝里摸到一本没登记的手稿。
封面是深褐色硬皮,刻着篆书《丰城剑史·修订稿》,右下角有六个小字印章:历史为剑鞘。
指尖刚碰到封面的篆书,“历史为剑鞘”这六个字的印章突然发烫,和腰牌产生了共振。他低头一看,掌心血纹竟然和北斗倒悬的墨迹重合了。
指尖刚按上去,整条右臂像被针扎穿一样疼。
血纹剧烈抽动,皮肤表面泛起一层微光,把那六个字的边缘映得发紫。这不是普通墨水,是传说中的鸩毒墨——专门用来写不能说的真相,只有血脉觉醒的人才能碰了不发疯。
“找到了。”他咬着牙忍住晕乎乎的感觉,“小满,记一下时间。”
“收到,加密通道开了。”
他翻开第一页,纸很平整,字迹黑中带紫,笔锋很锋利。内容看着像学术考据,其实到处都是篡改:把干将铸剑的地方写成日本鹿儿岛,说欧冶子的后人早就没了,甚至把冰魄石说成是“外来陨铁崇拜的东西”。
全是假历史。
黑气从字里慢慢冒出来,像蛇一样缠缠绕绕。
李信闭上眼睛,把手掌整个按在页面上,默念《滕王阁序》的开头:“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血纹一亮,眼前突然变黑。
画面冒了出来——
1943年冬天,印度那烂陀遗址深处,一间封闭的实验室。灯光惨白,墙上挂着泛黄的地图,标着中国东南好几个古墓的位置。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操作台前,手里用镊子夹着一块亮晶晶的碎片,正对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女孩后颈。
女孩大概十岁,披头散发,挣扎着哭喊。镜头拉近,她左耳的三枚银环晃来晃去,颈后的刺青隐约能看见——和莫离的一模一样。
“植入完成。”男人低声说,“实验体07,记忆模板加载中。”
碎片嵌进皮肤的瞬间,女孩的瞳孔猛地一缩,变成了紫金色,嘴里吐出一串古老的咒语,音节难听如刀刮玻璃。
画面一下子没了。
李信猛地抽回手,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他喘了几口气,赶紧拿出微型相机拍下关键的页码,又扫描了封底一行小字:【监天司内部传阅,严禁外泄】。
收起相机时,他发现右手指甲泛着诡异的紫色,皮肤底下好像有蛇形的纹路在动。小满在耳机里惊叫:“你视网膜上的墨毒浓度超标300%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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