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瞳孔一缩:“你……”
“没错,是我安排的。”
韦达语气平淡,却抛出一个惊雷,“他叫王德发,原名黑石,本是北元王庭麾下‘狼卫’的余孽,靖难时受伤被俘,净了身,因身手极佳被秘密编入锦衣卫暗桩,专司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是我,动用了当年在‘影刺’经营的老关系,找到了这个早就该消失的人,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他去钱庄演那出戏。”
“为什么?”王斌嘶声问。
“为什么?”
韦达冷笑,“因为王爷需要一根刺!一根能扎破太子那副伪善面孔的刺!更需要一场混乱,来看清朝中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更重要的是……”
他语气一转,变得幽深难测,“我需要一个契机,让王爷想起,这世道,仁慈换不来敬畏,有时候,就得见血!”
他不等王斌消化,又抛出一枚更重磅的炸弹:“还有那个姓蒲的学子,蒲源,你还记得他怎么死的吗?”
王斌脸色骤变,蒲源惨死贡院外的景象瞬间浮现眼前,那是汉王心中一道始终未愈的伤疤。
“你……你提他做什么?”
“我提他做什么?”
韦达的眼神变得异常复杂,有痛楚,更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因为我当时就在现场!我带着人,就躲在街对面的茶楼里,眼睁睁看着!看着那孩子被一帮穷酸腐儒围住,看着棍棒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看着他吐血,看着他断气……我的人当时只要冲出去,或许就能救下他。”
“那你为什么不救?!!”
王斌目眦欲裂,一把将韦达抵在书架上,书架上的书籍簌簌落下,“你他妈当时为什么见死不救?!!”
韦达任由他抓着衣领,呼吸艰难,却一字一顿地反问:“救?救下来然后呢?让事情悄无声息地平息?让王爷只是愤怒一阵,然后继续被他那点可笑的‘兄弟情深’束缚手脚?”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亮光,“不!王斌!我需要那孩子的血!我需要他的死,像一个烙印,狠狠地烙在王爷的心上!我要让他记住,妥协和退让,换来的就是追随者的枉死!蒲源的血,不能白流!它必须成为点燃王爷心中那把怒火的引子!可惜……可惜王爷虽然愤怒,却还是……不够狠!”
这番话如同冰水浇头,让王斌浑身发冷,他松开手,踉跄后退,看着韦达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
韦达喘了几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襟,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觉得我疯?还有更疯的。你再猜猜,咱们的‘好三爷’,赵王殿下的天花,是怎么染上的?”
王斌猛地抬头,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他几乎不敢去想那个答案。
韦达没有让他失望,轻飘飘地给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答案:“是我安排的。我找了一个快要病死的天花奴儿,花重金买通了他,趁着赵王去秦淮河画舫寻欢作乐、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专门凑上去……本想让他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既能除掉一个潜在的麻烦,又能把事情推到那些风流病上。呵,没想到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命运弄人的讥诮,
“弄巧成拙!反倒成全了王爷舍身救弟的美名,让朱高燧这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居然真他娘的似乎有点感恩戴德了。不过也好,若他日后能成为王爷的助力,也算歪打正着。”
“你…..…你……..你....”王斌指着韦达,手指抖得不成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死死盯着韦达那双变得陌生的眼睛,一股深藏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涌上心头,声音带着颤抖:“老韦……你告诉我……是不是自从建文归京之后,你……你就一直没收过手?那些阴司勾当,你一直都在做,是不是?!”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眼前这个与他并肩作战十几年的兄弟,竟然在暗中策划了如此之多、如此之深的阴谋!
从挑拨离间到见死不救,再到秘密投毒……这哪里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韦先生,这分明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韦达看着王斌惨白的脸色,深吸一口气,语气忽然变得格外沉重:“收手?王斌,你太天真了。这潭水,从咱们踏上靖难那条船开始,就再也洗不干净了。建文旧事不过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厮杀,从来都在水面之下!你以为放下刀,别人就会当你吃斋念佛了吗?”
“东宫那边,还有朝中那些老狐狸,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我不动手,难道等着别人把刀架到王爷和咱们脑袋上??!!”
“你我在军中这么多年,尸山血海里滚出来,在北平,在漠北,哪一仗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兄弟们敬我们,叫声‘爷’,那是用命换来的。以前,什么事我都跟你商量,有酒一起喝,有刀一起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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