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倦深深叹气。
从旁边拿了一把闲置的木椅，拖着椅子缓缓朝袁满所在的位置走去。
肉眼可见的，哨兵藏在黑色作战服下的肌肉紧紧绷起，头顶的耳朵竖起来，忍不住做出戒备的姿态。
别说，真的很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林倦将椅子摆放在哨兵正对面，缓缓坐下。
疏导室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哨兵浑身紧绷，琥珀色竖瞳紧紧盯着对面的少女，目光又不自觉飘向桌面上大红色的按钮，只要按下去，束缚着他的锁链就会被通电……
如果只是被电击，对于哨兵来说也没什么。
可一想到帖子里看过的那些描述，注射提升痛感的药剂，带倒刺的金属鞭子，电击项圈，还逼迫哨兵脱.光.衣.服.自.虐……随便哪一件拎出来都恶意满满。
他不自觉汗毛倒竖。
哨兵们的资料信息由塔台统一管理，他的精神污染在整个黑塔里算是最轻的，因而他根本就没有主动申请精神疏导，系统却还是匹配了他。
可恶。
到底是谁踏马给他报的名！
“你在怕什么？”
林倦也将手轻轻放到桌面上，白皙修长的指节，如美玉一般，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桌面，漫不经心。
眉宇之间却压着淡淡的烦躁。
头好痛，不想上班。
真是钱难挣，屎……屎她还没吃过。
哨兵梗着脖子，“我没怕。”
“你确实不用怕，我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癖好。”
袁满偏过头，不再言语。
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
但浑身紧绷的神经却不自觉因为这一两句沟通放松了些许。
林倦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也不再搭理他的嘴硬，只在椅子上坐定，深吸一口气。
少女双目轻阖。
灯下，纤长的睫毛不自觉颤了颤，努力回忆昨天临时抱佛脚时在指导手册上看到的内容。
集中意识，沉入精神域……
好像不太容易，头痛难以忽视，心底的烦躁越积压越浓烈，对面的哨兵呼吸声粗重，一声一声回荡在她的耳畔，恍惚中生出一种与野兽共处一室的荒诞。
林倦努力放缓呼吸，摒弃杂念。
终于找到了体检时的感觉。
意识缓缓沉入精神域中。
眼前还是一片空旷，只有那一层灰蒙蒙的雾气，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变化，雾气翻涌，透着一股死气沉沉寂静。
她集中意念，缓缓将精神力凝结成王网状，一点点向外释放……
观看直播的众人只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
[不是吧？刚刚被骂了还能继续做精神疏导？]
[她是不是傻了，脾气这么好？]
[是不是黑塔威胁她了，可恶]
[就一个F级，做了跟没做也差不多]
[楼上的别酸了]
[……]
睁开眼时，林倦再看向对面的哨兵时，面上闪过一抹明显的错愕。
精神力所覆盖的范围内，她明明白白看到哨兵周身蒙着一层薄薄的黑雾。
不，说黑雾并不准确，因为那些黑色的物质分布并不均匀，更像是许多黑色的斑点，大大小小的，缠在哨兵身上。
她尝试操纵精神力触碰那些黑色的斑点。
一瞬间，哨兵浑身一颤。
袁满眨了眨眼，身子前倾，脊背弓起，一副攻击的姿态。
“放松。”
林倦放缓声线，不像是安抚，更像是命令。
温和沉缓的精神力将那些颜色深浅不一的黑斑缓缓包裹，一点点从哨兵身上剥离下来，然后黑色的斑点如同蒸发一般消失不见。
林倦凝神聚力，做得非常认真，感觉跟玩洗地毯的小游戏一样，有条不紊地清理，强迫症看了极度舒适。
坐在她对面的哨兵竟真的缓缓放松下来。
袁满没忍住动了动头顶毛茸茸的耳朵，感觉周身被一股清冽干净又温和的气息包裹，他知道那是向导小姐的精神力。
扫过皮肤，痒痒的，是极其轻微的骚动，如同被羽毛拂过一般。
没一会儿，又感觉那些紧紧附着在他身上，污染了他精神力的东西被缓缓剥离出去，像是一点一点解开束缚住他的绳索，帮助他摆脱煎熬。
向导的小姐的精神力好平和，好干净。
他好舒服……
舒服到让他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自己的精神屏障。
林倦的精神力顺势探入其中——
她倒吸一口凉气。
哨兵的精神域中可以说是一片脏乱，比他外表上显露出来的更严重，几乎被浓厚翻滚的黑雾彻底覆盖，看起来脏兮兮的。
林倦顿时斗志昂扬，毫不犹豫地认真“清理”起来。
袁满不自觉攥紧了被束缚的手掌，呼吸急促。
“向，向导小姐，唔——”
他胸口快速起伏，白皙的双颊泛起红晕，喉咙里死死压抑着，终于咽下那差点泄出的几分呜咽般的.呻.吟。
好舒服，真的好舒服。
要再多一点。
他可以感受到附着在精神域中的污染物质越来越少，常年笼罩在其中的阴霾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光亮真真实实照进来，抚平所有的狂躁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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