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箭雨掩护下,二十余艘走舸、先登船从北岸疾冲而出!船头“关”字大旗猎猎,当先一艘旗舰上,关羽按刀而立,绿袍在江风中狂舞。
“抢滩!”关羽一声令下。
关平率三百敢死队跃下船舷,踏着齐膝深的江水,咆哮着冲向滩头!刀盾撞击,血肉横飞,顷刻间北滩已成血池。
周胤在山上看得真切,急令:“滚石!檑木!”
山顶准备好的石块、巨木轰然推下,但文聘船队的箭雨太密,操作滚石的吴军不断中箭倒地,攻势大减。
滩头争夺惨烈。
关平身先士卒,连斩七人,左臂中箭却浑然不觉,嘶吼着撞开鹿砦。身后敢死队如潮水般涌上,终于在北滩撕开一道缺口。
“将军,北滩要失守了!”亲兵颤声道。
周胤目眦欲裂,正要亲自带亲卫下山支援,身后却突然传来惨叫!
他骇然回头——
只见山东侧那面被视为天险的绝壁上,竟有数十条黑影如猿猴般攀援而上!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口衔短刃,正是周仓!
“怎么可能……”周胤瞳孔骤缩。
那绝壁近乎垂直,岩石湿滑,便是猿猴也难攀爬!可周仓和他那五十名精锐,竟以钩索相系、短刃凿隙,硬生生在吴军毫无防备的方向,撕开了防线!
“挡住他们!”周胤拔刀狂吼。
但已迟了。
周仓如猛虎下山,一刀劈翻烽燧旁的旗手,“关”字大旗轰然倒下。五十名死士如楔子般插入山顶守军阵中,瞬间搅得大乱。
山下,关羽见山顶烽烟忽乱,丹凤眼中精光一闪:“周仓得手了。”
他再不等待,踏着跳板亲自登岸。青龙刀出鞘,寒光如练,所过之处,吴军如割草般倒下。绿袍染血,他却越战越勇,直冲主寨。
山顶,周胤见大势已去,一咬牙,转身便朝南侧悬崖奔去——那里崖下江水较深,或有生机。
“周胤休走!”关平在滩头看见,急欲追击,却被层层吴军缠住。
眼看周胤就要跃下悬崖,下游江面上,一艘快船如箭般破浪而来!
船头一人,锦帆招展,赤膊纹身,正是甘宁!
“想走?!”甘宁大笑,张弓搭箭,“嗖”的一箭射出,正中周胤小腿!
周胤惨叫一声,踉跄跌倒在崖边。甘宁的快船已至崖下,船上水手抛出挠钩,精准钩住周胤衣甲,硬生生将他从崖边拖下,“噗通”拽入江中!
“绑了!”甘宁喝道。
几个如狼似虎的水手跳下江,将呛水挣扎的周胤拖上船,捆了个结实。
午时未至,髻山易主。
烽火台上,浓黑的示警烟柱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笔直的青色狼烟——这是刘备军约定的“已克敌”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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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时初,髻山山顶,临时军帐。
关羽卸了甲,只着染血的绿袍,与诸葛亮、徐庶对坐。案上摊着缴获的吴军江防图、烽火信号谱,还有几封周胤未及焚毁的文书。
“周瑜军令。”诸葛亮指着其中一封帛书,“言‘髻山若失,柴桑水军不得浪战,需固守待机’。看来,他也怕我军乘势渡江。”
关羽哼了一声:“固守?某偏要逼他出来。”
正说着,帐外亲兵急报:“甘宁将军遣快船来,言下游江面出现多艘无旗货船,形制似徐州广陵商船,满载妇孺,皆言‘避兵灾南下’。”
帐内三人对视一眼。
徐庶眉头紧锁:“广陵乃我腹地,何来兵灾?除非……”
诸葛亮羽扇一顿:“截一艘,详查。”
“诺!”
约两刻钟后,亲兵押着数人入帐。为首是个中年文吏,衣衫褴褛,满面烟尘,怀中紧抱一捆简牍,还牵着个七八岁、哭得满脸花的男童。
“跪下!”亲兵喝道。
那文吏却不跪,反而抬头急道:“可是关将军、诸葛军师当面?小人广陵郡户曹缘王谦,有十万火急军情上禀!”
关羽丹凤眼一眯:“讲。”
王谦未语先泣,扑通跪下:“四月初八夜……臧霸青州兵自海路突袭广陵!傅士仁副将内应开城南门!糜芳太守在府中被擒,臧霸当众辱之,斥……斥其‘庸奴误主’啊!”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
关羽手中茶盏“咔嚓”一声,捏得粉碎!瓷片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淌下,他却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低沉如受伤的野兽。
王谦以头抢地,哭道:“城破之后,北兵洗劫府库,裹挟工匠、壮丁数千人!小人趁乱携部分户籍简牍,从水门逃出,欲往合肥寻张辽将军报信!路上搭了商船,顺江漂流至此……”
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几枚简牍,上面确实有广陵郡的封印,又掏出一枚铜印:“此乃户曹之印……将军若不信,可问小儿……”
那男童吓得大哭:“爹爹说……北边来了坏人……放火烧屋子……”
话音未落,帐外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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