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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门洞开
霍峻立在合肥城头,见两翼骑兵已冲乱吴军,当即挥旗。
寨门轰然打开。
两千步卒如决堤之水涌出。前列弓弩手奔至江滩百步处,跪地张弓——箭雨泼向江心船队。
“射帆!射桨!”霍峻喝令。
专门调来的强弓手挽硬弓,粗箭带着尖啸射向楼船帆索。帆布撕裂声刺耳,孙权座舰主帆轰然坍落半边。
江心船队大乱。前船欲退,后船欲进,互相冲撞。桨橹折断声、船板碎裂声、落水惊呼声混成一片。
楼船上,孙权死死抓住栏杆,看着北岸滩头那片修罗场。
他看见凌统的白旗在骑兵冲击下三次竖起,三次倒下。
看见陈武的将旗消失不见。
看见先登三千如雪崩般溃散——跪地投降的、跳江逃命的、没头苍蝇乱撞的。
看见张辽勒马江边,长戟遥指楼船。虽隔百丈,那股沙场悍气却如实质压来。
“主公!退吧!”左右哭喊。
孙权嘴唇咬出血。他看见后军程普的舰队开始前移,但江面被溃船阻塞,大船根本挤不过来。
“传令……”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后军接应……中军,撤。”
令旗摇动。
江心船队如获大赦,拼命调头。楼船笨重,在乱船中艰难转向,船身擦碰声令人牙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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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头,申时三刻
张辽勒马。
八百骑兵在他身后列阵,人甲浴血,马喘白气。面前江滩上,跪降的吴军黑压压一片,少说千五。凌统被亲兵拼死抢上一艘小船,退往江心,白袍染成赭红。
关平提刀驰来,脸上溅着血点:“将军!何不趁胜追击?我率骑沿江扫荡,可尽焚其舟!”
“不可。”张辽摇头。
“为何?彼军已溃!”
“一者,我军皆骑,无舟船,追不上江中敌舰。”张辽马鞭指南岸,“二者,程普老将,后军阵列未乱。此时渡江追击,若被其半渡而击,你我便是今日之凌统。”
关平一愣。
张辽望向他,语气缓了些:“少将军,用兵须知‘止’。该冲时当如雷霆,该止时须如磐石。今已破其先登,乱其中军,挫其锐气——足矣。”
他顿了顿,又说:“况且……”
东面远郊,尘烟冲天而起。
探马从芦苇荡中钻出,滚鞍下马:“禀将军!关将军大军已至巢湖北,距此不足三十里!”
关平眼睛一亮:“父亲到了!”
张辽颔首,望向东面那道滚滚烟尘。烟尘前端,“汉寿亭侯关”大纛隐约可见。
他忽然笑了笑,那笑里有些复杂的东西:“走吧,少将军。该去迎你父亲了。”
夕阳西下,江面半江血红。
八百骑兵调转马头,押着俘虏退回合肥。滩头只剩残旗断戟,和那些永远站不起来的吴军士卒。
江心,孙权楼船终于调过头,帆破桨损,歪歪斜斜驶向南岸。船影在血色江面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屈辱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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巢湖北,暮色初临
关羽立马高坡,丹凤眼望向西面逍遥津方向。徐庶、徐晃、周仓诸将列于身后。
尘烟渐近。
先是一小队斥候驰来,滚鞍报捷:“禀将军!张将军、少将军大破吴军先登,阵斩千余,俘千五,生擒敌将陈武!凌统重伤遁走,孙权楼船已退!”
坡上一静。
徐庶抚掌:“八百破三千,半渡而击——文远果将才!”
关羽抚髯,丹凤眼微睁。未及开口,又见西面烟尘中驰来两骑。
张辽、关平并马而至,至坡下翻身下马,疾步上前。
“末将幸不辱命。”张辽抱拳,甲上血垢未干。
关平跟着行礼,少年脸上亢奋未退。
关羽目光在二人身上停了片刻,缓缓道:“详细道来。”
张辽简略禀报,从伏兵芦苇到突击时机,句句干货。关平在旁补充,说到生擒陈武时,声调不由扬了扬。
听完,关羽颔首:“战术得当,时机精准。文远,此战当记汝首功。”
“末将不敢。”张辽低头,“全赖将军运筹,霍峻守城,少将军勇锐。”
关羽不置可否,转向关平:“汝可知,张将军为何不追?”
关平一怔,忙答:“因我军无舟船,且程普后军未乱,追之反险。”
“还有呢?”
关平语塞。
张辽接口:“更因……此战本非为全歼吴军。破其锐气,擒其大将,迫其和谈——如此,北线主公方能安心与袁绍周旋。”
关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望向南岸。暮色里,吴军舰队如受伤的巨兽蜷缩江边,灯火零星亮起。
“传令。”关羽声音沉静,“全军进至逍遥津北岸,立寨列阵。多树旌旗,广布灯火——某要让孙权看清楚,谁在等他。”
徐庶微笑:“将军要逼和?”
“战已胜,该谈时便谈。”关羽拨转马头,“不过在那之前……”
他丹凤眼微眯。
“总得让这位少年吴侯,多晾一夜江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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