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发现“以石引气”的奥秘后,林轩的生活便进入了某种枯燥而充实的循环。
每日寅时,天色未亮,他便起身。不再急于运转那进展缓慢的《引气诀》,而是先拿起石桌上那块青岗石,静心感受。起初,那种“共鸣”感依旧微弱,时有时无,如同风中残烛。但他有的是耐心,一如当年学习凿石,从最基础的纹理辨认开始。
他将心神沉浸其中,不再试图“命令”或“索取”,而是像对待一位沉默的老友,去“倾听”石头的故事。感受它的冰冷,它的坚硬,它亿万年来承受的地压与风霜。渐渐地,那微弱的“石意”变得清晰、稳定起来。当他与石头建立起这种奇妙的联系时,周身稀薄的土属性灵气,汇聚的速度便会提升少许。
辰时,他去传功堂听讲。柳执事每隔几日便会来讲课,内容也逐渐深入,从《引气诀》的细微操控,到人体经脉详解,再到一些基础的修真百艺常识。林轩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知识,并结合自身情况默默印证。他发现,当自己对“土”的感悟加深时,听课中关于土属性法术或功法的部分,理解起来竟格外顺畅。
午后,是雷打不动的修炼时间。他回到石屋,手握那块已变得温热的下品灵石,心神与青岗石相连,全力引导土灵气入体。灵气如丝如缕,缓慢而坚定地淬炼着他的经脉,最终汇入丹田。那干涸的丹田气海,终于开始积蓄起微弱的力量。
修炼之余,他并未将自己完全封闭。他注意到隔壁丁等九九六号石屋,住着的正是那日一同入门的猎户少女,小芸。小芸性子活泼,不像其他丁等弟子那般死气沉沉。她时常会蹲在屋前的空地上,对着一株从山里移栽来的、半死不活的草药幼苗嘀嘀咕咕,有时还会尝试将微弱的木灵气渡给幼苗。
这日,林轩结束修炼,出门透气,正看到小芸对着那株愈发蔫黄的草药发愁。
“这‘凝露草’喜阴湿,需以温和水灵气滋养,你强用木灵气灌输,反而伤了它的根脉。”林轩忍不住开口。他虽不懂灵草,但通灵道体让他对万物气息的流转异常敏感,能隐约感到那草药内部的“不适”。
小芸吓了一跳,抬头见是林轩,撇撇嘴:“你说得轻巧,我又没有水灵根。再说,你们这些男弟子,哪里懂照顾花草。”话虽如此,她还是好奇地看了看林轩,“你好像……跟石头待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
林轩心中微动,面上不动声色:“我只是个石匠的儿子,对石头熟悉些罢了。”他没有透露自身体质的秘密,转而道,“你若信我,每日清晨收集些无根水(露水)浇灌,或许比强行灌输灵气有用。”
小芸将信将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又过了几日,林轩在屋后山崖下,发现了几块质地奇特的暗褐色石头。当他尝试与这些石头建立感应时,发现它们蕴含的“土意”竟比青岗石更加醇厚、沉重!与之共鸣时,吸引土灵气的效率再次提升了一成!
这个发现让他欣喜若狂。不同的石头,效果竟有差异!这意味着,他可以通过寻找更“好”的石头,来辅助修炼!这无疑为他这条艰难的修行路,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这日,林轩刚从传功堂回来,便看到赵虎带着两个跟班,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丁等区域。他们的目光,很快便锁定了刚走出屋子的林轩和小芸。
“哟,这不是我们‘天赋异禀’的丁等天才吗?”赵虎语带嘲讽,他如今已是炼气期一层,气息比初入宗门时强了不少,自觉高人一等。他目光扫过林轩简陋的石屋和小芸门前那株依旧半死不活的凝露草,嗤笑道:“一个玩石头,一个摆弄杂草,真是物以类聚。就凭你们,也想修仙?趁早滚回凡间去吧!”
小芸气得脸色涨红,想要反驳,却被林轩用眼神制止。林轩面色平静地看着赵虎,并未动怒。他深知争执无用,实力才是根本。他握了握袖中的拳头,感受着丹田内那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第一缕灵气,心中一片沉静。
“赵师兄若无事,我们还要修炼。”林轩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转身欲回石屋。
赵虎见林轩如此无视他,顿觉脸上无光,冷哼一声:“修炼?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吸这些浊气,再练也是废物!一个月后的新弟子小考,我看你们怎么丢人现眼!”说罢,带着跟班扬长而去。
“一个月后的小考?”小芸担忧地看向林轩。她也听说了,小考将检验新弟子引气入体的进度,排名靠后者,不仅颜面扫地,可能还会影响后续的资源分配。
林轩站在石屋门口,回头望向赵虎消失的方向,眼神锐利如凿。他摸了摸怀中那块已消耗近半的灵石,又感受了一下与屋内那些石头隐隐的共鸣。压力如山,但他心中并无畏惧,反而燃起更强的斗志。
“小考么……”他低声自语,推开石门,走了进去。石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浮躁。他盘膝坐下,再次拿起那块暗褐色的石头。
别人靠天赋,靠资源。他林轩,除了汗水,还有这满山的石头为伴。仙路漫漫,吾自以石为阶,步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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