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全军医疗卫生监察局。
一场特殊的评审会正在进行。
会议的主角,并非某位德高望重的专家,而是一个刚刚上线一百天的网络平台——“晚星验方”。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一行行数据滚动刷新,像一面记录着新生与希望的军功墙。
“报告局长,”黄干事扶了扶眼镜,声音里压抑不住兴奋,“截至今日零点,‘晚星验方’平台共计收到来自全军及地方合作单位基层医生自主申报的有效改良方案两千三百一十七项。所有方案均已通过匿名交叉初审,进入数据验证阶段。”
他顿了顿,指向其中一条被标红的数据。
“其中,由广西边防总队卫生队与云南某县人民医院联合提交的‘岭南温通新法’,在经过两地三家医院共计五百例临床对照试验后,综合有效率已从原始方剂的百分之六十三稳定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一!”
话音落下,满座皆惊。
这不仅是一个数字的跃迁,它意味着在潮湿闷热的南疆,无数被风湿痹痛折磨的战士和百姓将得到更有效的救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位上的林晚星。
按照惯例,她将宣布对这两支团队的嘉奖令。
然而,林晚星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示意黄干事继续。
黄干事清了清嗓子,按下了另一个按钮。
屏幕画面切换,出现了一个复杂的流程图,箭头指向一个被命名为“贡献度自动分红系统”的模块。
“根据林局长的指示,平台从建立之初就内嵌了这套分红机制。”黄干事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岭南温通新法’所产生的全部技术转让收益、药方改良分红,将按照系统记录的原始提交者、改良参与者、临床验证单位等贡献权重,每月自动结算,直接划拨至各单位及个人账户。系统全程留痕,加密存储,任何人都无法进行后台篡改。”
他没有说“嘉奖”,没有说“奖励”,他说的是“收益”、“分红”、“自动结算”。
这是规则,是契约,是赋予每一个基层创新者最坚实的尊严。
会场后排,一位从云南专程赶来的乡村老医生,原本只是被邀请来列席观摩。
当他看清屏幕上那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属于他所在卫生所的账户编号时,浑浊的老泪瞬间夺眶而出。
他攥紧了拳头,用尽全身力气才没让自己哭出声,只是在心中一遍遍地嘶吼着同一句话:
“原来……我们写的字,也能算数了!”
钟声并未敲响,但一个属于万千普通医者的时代,已然苏醒。
如果说林晚星点亮的是希望的火种,那么陆擎苍则负责铸造守护火种的坚盾。
战勤部,副部长办公室。
陆擎苍签署了最后一份文件。
文件的抬头,是一个崭新的机构名称——军事医药遗产保护办公室。
他没有召开发布会,甚至没有在系统内广而告之。
他只是做了一件事:推动该办公室的核心数据库与国家信用信息系统实现数据对接。
一份名为《军事医疗领域科研失信行为预警名单》的文件悄然生成。
首批被纳入名单的,正是那些在“寒梅项目”及后续事件中,被查实曾参与隐匿、篡改、盗用科研成果的单位和个人。
名单发布当天深夜,京城三家顶级三甲医院连夜发布公告,宣布更换长期合作的药品供应商,理由是“企业信用评估出现重大风险”。
两天后,两位在业界享有盛名的院士主动致电各自担任名誉顾问的生物制药公司,辞去一切职务。
风暴无声,却已席卷千里。
在一次小范围的内部碰头会上,面对下属对这雷霆手段的惊叹,陆擎苍只是淡淡地将茶杯放到桌上,发出清脆一响。
“信任一旦裂了缝,”他目光冷冽,“风吹进来,就再也堵不住了。”
制度的自我净化能力,很快得到了第一次实战检验。
黄干事在审核一份来自西北某地的“祖传秘方”申报材料时,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发现其核心药理描述与“晚星验方”早期一个被否决的草案版本高度雷同。
更巧的是,申报人的姓名,赫然是赵承业的一位远房亲戚。
换作以前,他会立刻启动调查程序,将此事作为重点案件上报。
但现在,他只是调出两份文件的电子版,隐去所有个人信息,将它们并列挂在了“晚星验方”平台的公共鉴别区,标题只有八个字:“疑似雷同,公开征求意见”。
他甚至没有设置任何奖励。
他只是打开了一扇窗,相信阳光自己会照进来。
结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四十八小时内,这篇帖子下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三百七十二条实名或半匿名举报。
有当年的项目参与者贴出了原始的实验记录截图;有药理学专业的大学生写出了长达三千字的用药机理对比分析;甚至还有申报人老家的村民发来了一封盖着十几个红手印的联名信,证明他家祖上三代都是铁匠,从未行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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