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突兀的信号在复杂的电波环境中仅持续了不到三秒,便如石沉大海。
哨兵反复回放录音,却再也无法捕捉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按照条例,将这段无法破译的“鬼魅信号”记录在案,标记为“来源不明,待观察”,随后便将注意力重新投向了常规的监听频段。
边境线上,这样的异常时有发生,大多数最终都成了悬案。
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就被清晨的喧嚣所淹没。
天色微亮,晨曦为整个营区镀上了一层金边。
林晚星拿着一沓整理得整整齐齐的表格,步履轻快地走向高指导员的办公室。
她一夜未眠,双眼却亮得惊人,那是收获带来的光彩。
“高指导员,这是《知青医护培训班》第一期结业考核的成绩单。”她将文件放在高指导员宽大的办公桌上。
高指导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目光落在名单上。
十五个名字,每一个后面都跟着鲜红的“合格”二字。
他的视线在榜首的位置停顿了片刻——李秀兰,总分第一。
这个曾经在炊事班默默无闻,甚至有些自卑的女兵,如今的名字竟如此耀眼。
“理论满分,实操也是第一?”高指导员有些意外。
“是的,李秀兰同志非常刻苦,领悟力也强。”林晚星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高指导员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拉开了身旁的抽屉,取出一盘录像带,塞进了录像机里。
这是他特意安排人录下的实操考核现场。
屏幕上,雪花闪烁后,画面变得清晰。
第一个项目,战地包扎止血。
一名模拟伤员大腿动脉破裂,血浆袋里的“血液”喷涌而出。
李秀兰没有丝毫慌乱,口中清晰地报出处置步骤,手上的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
寻找压迫点、填充敷料、三角巾加压包扎,一气呵成,用时比优秀标准还快了十几秒。
第二个项目,心肺复苏。
面对模拟假人,她跪地的姿势、按压的深度与频率、人工呼吸的要领,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教科书里抠出来的,精准得令人发指。
第三个项目,简易担架制作与伤员转运。
两件军大衣,两根长木杆,在几个女兵手中迅速组合成一副牢固的担架。
她们在坑洼不平的训练场上抬着“伤员”飞奔,担架平稳如初,模拟伤员头部的盛水纸杯,竟没有洒出一滴水。
高指导员看得入了神,他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眼神愈发凝重。
当最后一个画面定格时,他缓缓按下暂停键,房间里只剩下录像机轻微的嗡鸣。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林晚星:“林医生,你这不只是在教急救啊。”
他将身体前倾,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这是在为我们猛虎团,建立一支战备医疗后备队!”
这个评价,比任何嘉奖都让林晚星心潮澎湃。
然而,喜讯传开的同时,一股暗流也在医务室里涌动。
陈永年听到消息后,正在擦拭听诊器的手猛地一顿,嘴角撇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冷嘲。
“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对身边的护士阴阳怪气地说道,“一个连行医执照都没有的‘老师’,带出一帮连护士资格都没有的‘学生’,还搞什么结业考核?过家家吗?将来真上了战场,出了医疗事故,这个责任谁来负?是她林晚星,还是你们这些跟着起哄的人?”
护士们噤若寒蝉,不敢接话。
陈永年眼中的嫉妒与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铺开信纸,笔尖在纸上划出愤怒的声响。
一篇题为《关于立即叫停无序医疗培训,规范基层部队医疗行为的紧急建议》的报告一挥而就。
报告中,他将林晚星的培训班描绘成一场“毫无章法、隐藏巨大风险的闹剧”,并强烈要求上级军区后勤部介入,彻底取缔这种“非官方、非专业”的培训项目。
他将报告装进信封,特意没有通过营区的机要室,而是拜托一个即将去军区办事的同乡,务必亲手交到后勤部卫生处领导的手中。
他相信,只要这封信递上去,林晚星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但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心。
他那位同乡在军区档案室办事时,遇到了正在整理文件的柳文娟。
柳文娟看到信封上陈永年的字迹,眼皮跳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与那人寒暄了几句,趁着对方不注意,用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将这封决定着培训班命运的举报信悄悄换了下来。
柳文娟的父亲,曾经就是因为陈永年背后一封匿名的“小报告”,错失了晋升副团长的机会。
这笔账,柳家一直记着。
夜幕降临时,林晚星从柳文娟手中拿到了这封还未发出的举报信。
柳文娟紧张地看着她,以为她会暴怒。
出乎意料,林晚星只是平静地看完了信,脸上没有一丝怒气,眼神反而愈发清冷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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