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寒意透过门窗的缝隙,无孔不入。
尖锐的刺痛猛地撕裂了喉咙,林晚星在剧烈的咳嗽中惊醒,肺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感。
这该死的旧疾,总是在她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卷土重来。
她撑着床沿坐起,眼前阵阵发黑,连日高强度的授课和夜间巡诊,终于还是透支了她的身体。
她强忍着眩晕,摸黑倒了杯水,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丝毫无法缓解那股火烧火燎的痒意。
就在她准备重新躺下时,一丝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里透了进来,伴随着淡淡的烟草味。
林晚星眉头一蹙,悄无声息地凑到门边。
走廊尽头的台阶上,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蹲在那里,像一尊沉默的铁铸雕像。
是陆擎苍。
他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烟,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他僵硬孤寂的背影。
他在这里干什么?
林晚星推开门,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男人闻声猛地站起,动作快得像一头被惊扰的猎豹。
他迅速将烟头在墙上摁灭,转过身,深邃的眼眸在黑暗中牢牢锁定了她。
“你在这儿干什么?”林晚星的声音因咳嗽而沙哑不堪。
陆擎苍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比夜色还要沉哑:“听你有没有咳。”
一句话,让林晚星的心狠狠一颤。
原来,他每晚查岗路过她的宿舍,都会在这里停驻片刻。
今夜,是她的咳嗽声,将他留在了这片寒凉里。
“只是有点感冒,老毛病了。”她故作轻松地摆摆手,拒绝显露任何脆弱,“不用担心,我明天……”
“去卫生队。”他打断她,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就是医生,不需要……”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擎苍却没再与她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读不懂。
随即,他转身,高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晚星站在原地,心头涌上一阵说不清的失落。
她知道,他又在生气了,气她的逞强。
她回到床上,身体的寒意与不适愈发明显。
大约半小时后,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响起。
是炊事班的老班长,手里提着一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陶罐。
“林医生,快趁热喝了。”
“这是?”
“陆团长让我送来的‘三拗汤’。”老班长憨厚地笑道,“团长说,你准会逞强不去卫生队。这药是他半小时前打电话让我熬的,特地嘱咐要用文火足足熬上两个小时。他说,你身子虚,不能用猛药。”
林晚星捧着那温热的陶碗,指尖的暖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三拗汤……她猛然想起,自己刚来部队时,曾有一次和卫生队的老军医聊天,无意中提过这个古方,说它治疗风寒束肺引起的咳喘最是对症。
那样随口的一句话,他竟然记得。
她低下头,温热的药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驱散了盘踞在体内的寒气。
眼底,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滚烫的潮意。
这个男人,他的温柔,总是藏在最不近人情的命令和最沉默的行动里。
次日,林晚星的培训课照常进行。
她强撑着精神,站在训练场中央,今天的课题是“战地休克初步处置”。
“当伤员出现面色苍白、冷汗淋漓、脉搏细速时,我们首先要判断休克类型,迅速补充血容量……”她一边讲解,一边示范着静脉通路的建立。
然而,讲到一半,她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站在一旁的李秀兰最先察觉到不对,立刻对正在两两练习的学员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暂停。
“林医生,你没事吧?你的脸色……”
“我没事。”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固执地将最后一个动作演示完毕,每一个细节都力求标准。
直到确认所有学员都看清了,她才转身想坐下休息。
然而,身体的极限就在这一刻到来。
她刚一坐下,眼前便猛地一黑,整个人向后倒去。
“林医生!”
惊呼声中,离她最近的小刘战士一个箭步冲上来,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才避免了她摔倒在地。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团部。
傍晚时分,高指导员亲自端着一碗小米粥来到她的宿舍探视。
“小林啊,我知道你责任心强,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高指导员语重心长,“你这样一个人硬撑着不是办法,得有人帮你分担才行。”
林晚星虚弱地靠在床头,无力反驳。
高指导员走后不久,柳文娟像个小特务似的,悄悄推门溜了进来。
她将一份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塞到林晚星手里。
“林医生,你看看这个。”
林晚星疑惑地展开,那是一份名单。
上面用各种不同笔迹,歪歪扭扭地写着十五个名字,全是参加培训的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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