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破境入小周天,气息内敛,神华自藏,外表虽与往日无异,但行走坐卧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静气度,仿佛一柄收入古朴刀鞘的神兵,锋芒不显,却令人不敢小觑。
他并未因实力提升而张扬,反而愈发谨言慎行,每日里除了必要的进食与极简的活动,多数时间依旧留在密室巩固境界,熟悉着体内奔腾却圆融的新生力量。
实力的蜕变,带来的是视野与心态的升华。
他看待凉州城这盘棋局,不再仅仅局限于自保与求生,而是开始思考更长远的布局,思考如何将自身与玄甲的力量,更巧妙地嵌入这各方博弈的缝隙之中,攫取最大的利益。
然而,凉州城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舞台。
在他潜心修炼、巩固实力的这段时间,水面下的各方势力,也从未停止各自的运筹。
都督府,书房。
耿忠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心腹幕僚与刚刚从北方边境秘密返回的斥候统领。
“确认了?”耿忠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斥候统领单膝跪地,语气肯定:“回都督,确认无误!呼衍灼主力确实驻扎在野狼原,兵力约在两万骑左右,皆是其麾下精锐狼卫。
他们并没像往常般分散游牧,而是构筑了简易营寨,日夜操练,斥候活动频繁,对我凉州方向戒备森严。看其态势,绝无退意,更像是在……等待时机。”
幕僚沉吟道:“等待时机……是在等王庭内斗分出结果?还是等我们内部生变?”
耿忠冷哼一声:“或许两者皆有。高拱在此,便是最大的变数。”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呼衍灼屯兵野狼原的消息,高拱那边反应如何?”
“据观察,高拱的探子活动频繁,似乎也确认了这一情报。但高拱本人尚未有明确动作,只是加紧了对我都督府文书往来的监控,以及对几位边军将领的私下接触。”幕僚回道。
耿忠眼中寒光一闪:“他想找本督的把柄,也想看看边军将领是否与他同心。传令下去,各部谨守防区,无令不得妄动。所有与北漠相关的军情文书,一律按制抄送钦差行辕一份。他要看,就让他看个够!”
他顿了顿,语气放缓:“萧煜那边……近来如何?”
幕僚答道:“依旧深居简出,据永宁坊眼线回报,其每日只在院中缓慢活动,看似养病,并无异常。只是……张校尉前日曾秘密前往其住处,停留了约一炷香时间。”
耿忠微微颔首,不置可否。
萧煜的安静,在他意料之中。
此子心思深沉,懂得审时度势。
与张威的接触,想必也是为了互通消息,稳固西城势力。
只要他不越界,不给自己惹麻烦,眼下这股蛰伏的力量,或许在关键时刻还能派上用场。
“继续盯着,非必要,勿扰之。”
钦差行辕,驿馆。
高拱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凋零的枯枝,脸色阴沉。
野狼原的情报已经核实,北漠大军虎视眈眈,边患迫在眉睫。
这本该是惊天动地的大事,足以让他以此为由,对耿忠乃至整个凉州边军体系发起雷霆之击。
然而,耿忠老奸巨猾,将所有军情文书对他公开,行事滴水不漏,让他一时找不到发难的借口。
边军将领们虽然对他这个钦差敬畏有加,但谈及具体军务,皆口径一致,唯耿忠马首是瞻,让他难以分化拉拢。
“耿忠……哼,倒是个难缠的角色。”高拱低声自语。
他奉密旨而来,肩负着清查边务、震慑骄兵悍将,并寻找某些“特殊线索”的使命。
如今边患证据在手,却因耿忠的谨慎而难以发力。至于那“特殊线索”……
他想起那个被废的七皇子萧煜。
此子看似安分,但西城墙的表现和那枚蹊跷的暗器铜钱,始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派去监视的人回报一切正常,反而让他更加怀疑。
太过正常,本身就是不正常!
“看来,得换个法子试试他了。”高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他不能一直耗在凉州,必须尽快打开局面。或许,该从那个叫张威的校尉,或者萧煜身边那个小太监福宝身上寻找突破口?
永宁坊,破院密室。
萧煜并非全然不知外界的风起云涌。
苏十三娘和阿才定期将汇总的情报送来,虽然无法触及核心,但足以让他把握住大的动向。
“高拱按捺不住了。”萧煜看着最新的情报汇总,轻声道,“他找不到耿忠的破绽,必然会转向其他方向。我们,还有张威,都可能成为他的目标。”
苏十三娘蹙眉道:“义士,是否需要妾身做些安排,扰乱他的视线?或者,让张校尉那边提前做些准备?”
萧煜摇了摇头:“不必。高拱是皇城司的人,寻常手段瞒不过他,反而容易弄巧成拙。张威如今是耿忠的人,耿忠不会坐视他被高拱拿捏。我们只需以静制动,继续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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