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屏息凝神,认真盯着自己的鞋尖,坚守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
主要是她还没完全摸清自己的底细,心里发虚,不敢先开口。
说出去都怕人笑话,这世上怕是再没人活得比她更潦草。
连对自身的认知,都要一点点慢慢摸索。
最终还是苏正打破了沉默:“悦儿,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悦抬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爹爹,您可知晓‘灵嗅堂’?”
“灵嗅堂?” 苏正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似在搜刮记忆,片刻后颔首,“倒是听过这名号,听说他们能凭一丝气味寻遍百里之地,最擅长追踪之术。”
“正是他们。” 苏悦垂眼,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的波澜,“他们借着秋兰给我的香囊找到了我们,小翠…… 她身上带着秋兰的香囊,最先中了箭。女儿…… 没能护住她。”
她压根不知道原主有武功,昨天被逼到绝境时,那股潜藏的力量突然迸发,才让她侥幸脱身。
难怪这具身子体力远超常人,先前杨山教她们些粗浅招式,她学起来得心应手,秋兰和小翠却觉得力不从心。
这么明显的异常,她从前都没放在心上。
说到底,实在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身边的人又没有暴露一点直接信息,她哪里能想得到。
“灵嗅堂这类江湖势力最是难缠,你可有头绪,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苏正眉头微蹙,语气沉了几分,“秋兰的话,首先可以排除端王。”
他本是朝堂上运筹帷幄的丞相,为了护住女儿,却不得不将这些江湖门道摸得透彻。
苏悦也觉得不可能是端王,这明显是有人借了他的名头行事。
况且后面还遇上了幽冥鬼府的人,要是说她受了修……云珏的牵连也不可能,那灵嗅堂的人明显就是冲她而来。
况且,除了长公主,还没有人知道她和云珏的关系。
想到这里,她目光紧紧盯着苏正的神色,试着吐出两个字:“修竹……”
果然,她刚念出这两个字,便见苏正脸色微变。
苏悦明白了,趁机追问:“爹爹,您认识睿王府的修竹?”
苏正重重叹了口气,看着女儿清亮的眼睛,便知她多半已经猜到了,话语带着几分歉疚:“悦儿,此事并非爹爹有意瞒你,实在是睿王他……他特意叮嘱过,不许外泄。”
苏悦挑眉:“爹爹什么时候……也会怕睿王了?”
“怕?” 苏正低声嘀咕,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我是怕他一言不合就跪下求我。” 见女儿仍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才轻咳两声,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毕竟是皇家人,爹爹总要给几分颜面。”
“您可真是我的好爹。” 苏悦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满是调侃。
“你这丫头。” 苏正却被逗笑了,脸上带着几分自得,“爹爹最信得过你,说不定哪日,睿王就被你一脚踹开。”
看着爹这样孩子气的模样,苏悦又气又笑,心里却泛起一阵暖意。
她不知原主从前与爹如何相处,但此刻,她只觉得这位丞相爹爹格外有意思,与他聊天时,气氛轻松又自在。
笑声渐歇,苏正脸色又沉了下来,不禁感到有些忧虑:“这些江湖人异动频频,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历来朝廷与江湖井水不犯河水,可照此情形,只怕…… 今后这潭水要彻底浑了。”
苏悦深以为然。
从前她是局外人,对这些暗流涌动一无所知,自然毫无察觉。
可如今身在局中,才真切体会到什么叫身不由己。
她悄悄看了眼神色凝重的苏正,心里竟生出几分依赖,还好有爹爹这棵大树在。
她要是想躲在树下乘凉,似乎也并非不可。
毕竟这些麻烦,本就是原主留下的烂摊子,与她何干?
苏正察觉女儿的目光,沉吟片刻,格外认真:“悦儿,不管你想做什么,爹爹都支持你。”
“爹爹,我……”
苏悦刚想开口解释,自己根本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卷入这些纷争,却被苏正打断了话。
“只是此事还得瞒着你娘他们。” 苏正声音软了下来,眼里满是疼惜,“你上次生病后,你娘的心就一直悬着,若非如此,也不会执意让杨山日夜守着你。还有你祖母,她年岁大了,我不想她再为你担惊受怕。”
看着父亲殷切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又被苏悦哽了回去。
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知道了,爹爹。”
“放心吧。” 苏正以为女儿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朝中有爹稳住局势,你只管放开手脚去做,不必担心家里,爹心里有数。”
苏悦心里叫苦不迭。
您心里有数,可我心里没数啊!
“好了,你好好歇息,爹爹先回去了。”苏正起身,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转身大步离去。
送走苏正,苏悦回到房间,往床上一躺,脸上强撑的轻松瞬间消失,只剩下满心的无奈和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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