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珏看到苏正眼中的神色，心里燃起希望。
“后来我离开小院时，不敢告诉她真实身份，那时我处境危险，怕给她招来杀身之祸。回京之后，我派人四处寻找。她告诉我她叫月儿，我只当她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从未想过，她竟是丞相府的千金。”
苏正听着，脸上紧绷的线条渐渐柔和。
思绪飘回多年前。
他去接悦儿回家，想给她取个雅致的名字，可小小的悦儿却扬起脸，认真地说 “我叫月儿”。
他当时觉得这名字太过朴素，执意给她取名 “悦儿”，只盼她一生平安愉悦。
女儿当年说她名字时的样子，还清晰地在脑海里，带着几分倔强，又透着让人心疼的孤单。
苏正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对着云珏道：“王爷先起来吧。”
云珏见他态度松动，连忙恭敬起身，垂手立在一旁。
苏正看着他，语气带着试探：“我对悦儿亏欠了十年，心里一直愧疚，所以接她回府后，从不愿用规矩束缚她。她在京城可是出了名的无才无德，王爷想必也听过这些闲话。”
“在我心里，她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云珏立刻反驳，“我云珏此生，只钟情于她一人，绝无二心！”
苏正连忙打断云珏的话，神色严肃：“王爷慎言！陛下对王爷的期许，想必王爷也明白。再说悦儿，她有自己的生活，根本迁就不了王爷。”
“我可以迁就她。”云珏眼神决绝，抬头望着夜空，一字一句道：“我云珏对天发誓，将来无论走到哪一步，都不会辜负苏悦，若有违背，愿遭天谴，永世不得超生！”
苏正没想到他会发如此毒誓，连忙道：“王爷何必如此？小女何德何能，担不起王爷这份心意……”
“她值得！” 云珏语气掷地有声，“那些所谓的才德，不过是世人用来捆绑女子的枷锁。在我这里，她无需迎合任何人，只需做她自己，率性而活便好。”
话说到这份上，他反而彻底放开了，不再掩饰心底的情意。
苏正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云珏，少年身姿挺拔，眼神明亮，意气风发的模样，竟与年轻时的陛下有几分相似。
可陛下最终还是辜负了林贵妃，再难回头。
云珏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语气更加诚恳：“丞相放心，我与父皇不同。那高高在上的权势，于我而言，远不如苏姑娘重要。”
苏正心中一动，追问：“你当真会为了悦儿，舍弃权势？”
云珏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会！若不是当年苏姑娘救我，我早已是荒郊野鬼，哪有今日的权势可言？我此生只想守着她一人，若这份心意与权势冲突，我甘愿舍弃权势。”
苏正自然明白云珏的处境，很多事他早已身不由己。
可云珏能说出这番话，已让他刮目相看。
世间多少男子，为了权势不择手段，又有几人能为了心爱之人，放下到手的权力？
更何况，是这天下至尊的地位。
苏正郑重道：“希望王爷记得今日对臣说的每一句话。”
云珏心中一喜，丞相这话，便是不再反对了。
“但臣有两句话要说。” 苏正话锋一转，“其一，我苏家的大门，永远为悦儿敞开，无论将来如何，她都有退路。其二，悦儿自由洒脱惯了，还望王爷今后多担待。”看到面前的人脸上散发出了光彩，他又补充了一句，“王爷这样隐瞒身份，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云珏苦笑，他又何尝不知？
只是如今刚有进展，他实在不敢冒险。
“还请丞相容我缓一缓，先不要揭穿我的身份。我会找时机告诉她，若那时她还是不能接受，我……便认了。”
他心里满是苦涩，生怕那一日真的到来。
“届时悦儿若是对王爷无意，还希望王爷不要纠缠。”苏正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太晚，王爷早些回去歇着吧。”
“是。”
云珏干脆应下，如今已过了丞相这关，他也不再急于一时。
“恕臣不送了。”
苏正说完，转身离去。
云珏望着他的背影，才发觉自己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他转头看向苏悦的院子，满是欢喜，他一定要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杨山走了过来。
他一直揪着心等着，见老爷离去时神色平和，便知修竹统领定是说服了老爷。
他也觉得修竹统领是个可靠之人，但与小姐偷偷摸摸往来，总让他捏着把汗。
早点坦白，对大家都好。
“杨山兄弟。” 云珏见他过来，主动开口，“劳烦你转告苏姑娘，今日我因事务耽搁，便不过去了。”
杨山连忙点头：“修竹统领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云珏又道：“丞相大人虽已知晓我与苏姑娘之事，但暂时还不宜透露，所以……”
杨山愣了愣，然后恍然大悟：“我明白！一切还像以前那样，绝不泄露半分。”
只要是老爷允了的事，他照办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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