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房门的瞬间,微风拂面,苏悦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园子的景色让她眼睛一亮。
青砖小径旁,雕花廊柱下,满是缀满花苞的植株,花瓣雏形带着淡淡的粉色。
此时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廊下悬挂的灯笼已经点亮。
她的目光扫过廊下挂着的鸟笼,笼里的灰羽小鸟正蹦跶着啄食,又望向园子里那架被花草环绕的秋千椅,藤编椅面上铺着软垫。
她走到花树旁,伸手轻轻触碰花苞,触感柔嫩,像上好的丝绸。
原主喜欢杜鹃花。
“小姐,您看。”身旁的冬梅指向不远处,“那边那盆是老爷前几日特意为您寻来的新品,听说只在冬日开花,而且开出的花朵还是雪色,不知是不是真的。”
苏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盆杜鹃长得枝繁叶茂,却没有花苞。
“等冬日来临,不就知道了?”
几个丫鬟见她眉头舒展,也跟着放松下来。
苏悦收回目光,轻声道:“走吧,爹娘该等急了。”
爹娘两个字出口时,她还是感到生涩,上辈子从没用过这两个称呼,现在喊起来总觉得陌生得很。
这是她在这里的第一天,也是她求生之旅的起点,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她攥紧袖中的手,一步步朝着院门方向走去。
出院子时,她特意回头望了眼院门上方的牌匾,“杜鹃院” 三个大字龙飞凤舞,笔锋刚劲又利落。
真是简单直接,院如其名,这种直截了当的风格,倒是很合她的胃口。
“小姐在看什么?”秋兰见她驻足,也跟着回头望了望。
“没什么。”苏悦收回目光,“走吧。”
沿途的景致让苏悦大开眼界,飞檐翘角的亭台,雕饰着祥云纹的朱漆廊柱,锦鲤游弋的荷花池,总给她一种置身名胜古迹的错觉。
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吧?就是不知道,那位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帅爹,有多少房妻妾。
一声轻叹从唇间溢出,她上辈子二十年叹的气,恐怕都没今天一天多。
她低头细数青石板上的牡丹纹样,每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之上,感觉虚幻而不真实。
“小姐,留意脚下,前方有台阶。”秋兰的提醒,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抬头时,一座气派的院门出现在眼前,门楣上“海棠院”三个大字苍劲有力,与“杜鹃院”的字迹如出一辙,显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进入主院正厅,苏悦看到白天那位妇人站在厅中,身旁还立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男子眉眼间和帅爹有七分相似,更多的是少年英气。
苏悦心里惊叹,她这波穿越似乎不亏,捡了这么好看的一家人。
刚想到这儿,她又赶紧鄙视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等她理清思绪,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她屈膝颔首,对着妇人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随后又转向男子微微欠身。
动作流畅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苏悦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这该死的肌肉记忆,脑子差点没跟上。
“小妹。”男子开口,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你这病了一场,清减了不少,待会儿多吃点,赶紧补回来,省得爹和娘整日忧心。”
说着,他直接伸手牵住苏悦的手腕,力道温和地将她拉进了厅内。
“慢着点,你妹妹现在还虚弱着呢。”
李莹嗔怪地瞪了儿子一眼,嘴角的却挂着笑意。
“悦儿来了,快到爹爹这儿来。”
苏正早已坐好,话语里毫不掩饰他的疼爱。
李莹顺势坐在苏正的另一侧,苏元则在对面的位置落座。
苏悦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下,对于一个上辈子从没体会过亲情的人来说,这样的亲昵实在是太陌生,甚至让她感到有些窘迫。
席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家人的关爱。
爹会细心地挑干净鱼刺,把鱼肉夹到她碗里,娘时不时关切地询问她汤烫不烫,菜合不合胃口。
大哥更是一个劲的给她夹菜,让她多吃点。
苏悦心中泛起一阵酸涩,他们哪里知道,原主早已不在,如今坐在这里的,不过是个来自异世的陌生人。
“小妹,” 苏元突然放下筷子,一脸认真的看着苏悦,“你生病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可是咱们丞相府的嫡小姐,对吧,爹?”
“咳——咳咳——”
这话来得太过突然,苏悦刚喝进嘴里的汤瞬间呛了出来,眼泪都快咳出来了。
丞相?
原主的爹是丞相。
她见到活的丞相了。
有个丞相爹做靠山,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自己给病死了。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她连忙收敛心神,借着咳嗽,装出柔弱的样子:“没什么人欺负我,咳咳,生病那几天脑子昏昏沉沉的,好多事都记不清了,现在不想提这个。”
“好了好了,吃饭要紧。”
李莹迅速缓和气氛,一边将帕子递给苏悦,一边用眼神示意苏正和苏元不要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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