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摁在狗头上,开始颂禅心经。
等将娄宿身上的黑气解除后,便又跑到船尾去看阿飞。
果然,阿飞躺在地上,浑身黑气浓郁得可怕。
还记得先前回去时碰到荀令姜那会儿,阿飞就是因为听到了小姑娘的求救,这才冲过去的,虽然是一匹马,但生性上却很良善,也是个奇葩了。
只是越是如此,越容易被这婴儿哭的诅咒魔障给钻漏子。
给阿飞去掉业障,花了他不少力气。
心经念得嘴都快干了。
总算天亮之前那么会儿,阿飞醒了过来,和娄宿等回到了船舱中去了。
不过天亮之后,那诅咒就没有了。
平时不用功,现在碰到事开始修持的小桐,就那么一会会儿工夫,便整得万分疲惫,仿佛被榨干了似的。
许平阳让她回去休息,晚上继续。
他起来洗漱,烧点早饭,吃好了便在船头伸个懒腰,却一眼看到了不远处河岸边跪着的人,那人可不就是坑了他的泼皮么?
这泼皮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脸上还堆着巴掌印。
那巴掌印也不知道怎么打的,指印环成了一圈,就跟向日葵似的,他现在才明白“花儿为何这样红”是什么意思。
只是此刻那个泼皮赤着上身,浑身捆着绳索,背上还有根棍子。
他打开慈悲眼下了船,走过去看,原来是“负荆请罪”。
就是这根棍子也太……
真特么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山蔷薇老杆,手腕那么粗。
这玩意和月季花枝干是一样的,只不过上面的刺不是一根一根长,是密密麻麻地长,能将人看得密恐犯了的那种密集程度。
这泼皮还贴心地把一端刺给去掉了,留了个把手。
“哟,您这是干嘛呢,起来得这么早,来练功吗?身上横练的法门啊。”
听到许平阳声音,这泼皮转过身来看。
因为转身,腰背扭动,皮肉全都在挤压着荆条,扎得他冒冷汗。
“许师傅,我错了,我……”
“你错啥了?”
“我一时猪油蒙了心,不该害您,以至于现在这样,连累得您也中了诅咒,只要您能消气,要打要骂都由您,我奚君直认,绝不埋怨。”
“奚君直……你这名字倒是和你人相反,谁取的?”
“我……”奚君直低下头,声音突然颤抖起来:“我……我娘……”
“你娘读过书?”
“她打字不是一个,就是个寻常妇女,她……她带着两斤腊肉,请乡里的先生给我取的。她听人说……贱名虽然好养活,但想要以后日子过得好,不吃苦,还是得有个叫的出口的好名字才行……外面……外面都相信见字如面,人如其名这个,所以……我小时候名字叫二狗。”
“为何叫二狗。”
“我没有爹,还没出生,爹受不了河湾村落魄,便跟勾搭了个大户人家的丫鬟跑走了,我娘怕被人欺负,家里养了条狗……等我出生时,让我叫那大黄狗叫大哥,我……便是二狗……”
“那大黄狗呢。”
“以前我被人欺负时,它为了帮我去咬了人,被人打死了……”
“为何被人欺负。”
“他们骂我是野种,没有爹,我跟他们对骂,骂着骂着打了起来……”
“你娘呢。”
“前些年过世了。”
“你可为你娘守孝?”
“没。”
许平阳捞起一根荆条,啪地抽在了奚君直背上,顿时血肉淋漓,皮开肉绽。
“可知为何我要抽这一下。”
“我……不孝……我不孝……”奚君直低着头啜泣道。
许平阳一句句问话,就像是帮他回顾了过往二十多年。
他突然发现,身后一切竟是如此腌臜。
“还算有点灵性,为何不觉得我是在生气?”
“许师傅您大人大量,连吴颖都能宽忍,何况是我。”
“你家里自小穷,你母亲能力也不强,即便如此,她还是花了那么多代价去为你未来着相。你想想,这些年你学了什么。跟着泼皮混,也没混出个人样来,好的没学会,坏的一个没拉下。哪怕叫你二狗,你都不配。奚君直,奚君直,这名字多好,你母亲同意了这名字,想来也是盼着你做个坦荡之人的。结果呢?”
“呜呜呜呜……”奚君直心痛,再忍不住哭了起来。
许平阳抬手一顿猛抽,将他整个后背抽得几乎无有好肉。
抽完了,抬手用丹罡吸把刺给吸出来,抬手在他脊背上一点。
满后背的伤便肉眼可见地长了肉芽结痂。
片刻功夫,奚君直后背已经痊愈,只是有一根白发也肉眼可见地长出。
“起来吧,自行去洗漱洗漱干净,回头来找我。”
待奚君直离开后,他看了看手里的荆条。
这上面的刺因为抽打,去了七七八八。
但和长在皮上刺的月季不同,这些山蔷薇的刺都是从木骨里长出来的。
一般的蔷薇藤条都是中空来着的,不过这东西足足有手腕那么粗,显然木质化了,还颇为沉重,从横截面看,内部还长出了淡紫色藤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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