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骂,不仅那几户人呆了,连周遭的兵士和百姓也都愣住了。
李县令平日待民宽厚,口碑极佳,何曾有过这般疾言厉色的时候?
“都吵什么吵,嗓门大就显得你们有理啦。
怎么,你们守着这些死人就是有孝心了,便是对得起死去的亲人?”
李县令痛心疾首,手指几乎要点到那几人的鼻尖,“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看看你们身后的家人,看看身边还有多少活着的乡亲,看看那些没了爹娘的孩子,看看那些等着药救命的伤者!”
他声音洪亮,字字砸在人心上:“尸体烂在这里,生出疫病,第一个害死的就是你们自家的娃儿和老人,到时候你们就是害死亲人的罪魁祸首,死了都没脸见你们的祖先!
你们现在这般固执,是想让死了的人再害死活着的人吗,想让你们一家子都去地下团圆是不是?”
他骂得毫不留情,却又句句在理,更是设身处地的为他们着想。
那几户人先是被骂懵了,等到他们听到县令说他们这样会害死亲人,待到那时他们就是死了都没脸见祖先时,各个都白了脸,眼中的抗拒逐渐被恐惧和后怕取代。
“李、李大人,我们,我们不是!”
“不是个屁!”李县令余怒未消,“你们还不快点让开,让官兵赶紧的把人抬出去埋了,这是对死者尽责,更是对生者负责,这才是真正的大义!”
那几户人互看一眼,终究是讪讪地退开了,甚至有人还下意识地帮着官兵挪动了一下遗体。
一场眼看就要激化的冲突,竟就这般奇迹般地消弭于无形。
赵知府脸上的讥笑僵在脸上,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南宫云菲这才缓步上前,目光掠过面色青白的赵知府,淡淡道:“看来,赵大人嘴里所说的民意,并没有如赵大人所想,其实真正懂得民心、为民所信的人,只需秉着一个真心,把成破厉害掰开了揉碎讲给百姓听,百姓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就会很配合的。
赵大人,您说是不是?”
她心中早有成算,李县令虽官阶不高,却是一心为民、深得百姓敬重的父母官,他与百姓沟通,百姓深知其真心实意,自然听得进去。
这比任何强制手段,或者是她这个外来者空泛地讲道理,都要管用得多。
时间飞逝,地震已过去七天。
在众人连日连夜不懈的努力下,整个县城的废墟终于被彻底搜寻了一遍。
南宫云菲清楚,到了这个时候,即便瓦砾之下还有人没被找到,生存的希望也早已微乎其微。
于是,工作的重心逐渐转移至灾后重建与灾民的安置上。
和前几日相比,气氛不再那么紧绷。
人一旦松懈下来,杂念便容易滋生。
这天晚上,南宫云菲与知府、县令等人仍在帐中商讨后续事宜,忽然听见外面由远及近传来一阵吵嚷声。
几人走出帐篷,只见一群人推推搡搡朝这边走来。
令人意外的是,几个身穿囚服的男子,正押着三名府兵向前走来。
战宇暝望向县令,县令李明德连忙解释:“这几名囚犯这些天表现良好,下官特许他们可自由行动。”
说话间,为首那名囚犯上前一步,跪地叩首:“罪民吴二,见过各位大人。”
县令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吴二沉声说道:“罪民几人原本在废墟间继续搜寻,盼着能再救出几条人命。
不料撞见这三名府兵,他们趁夜色欺凌一名女子,我等便上前阻拦。
等制服他们之后,那女子却已经自尽身亡,我们没能救下她。”
说罢,吴二低下头,脸上写满了愤懑与不甘。
咔嚓一声,南宫云菲手中的木棍应声而断。
战宇暝眼中浮现一抹愤怒,三个府兵衣衫不整的被几名囚犯押解前来,这画面是何等的讽刺!
他向南枫递了个眼色,南枫上前向吴二询问几句,随即转身离去。
县令看向赵知府,这毕竟是他辖下的府兵,自己不便越权处理。
赵德靖面色阴沉,开口道:“你们身为囚犯,谁准你们擅自扣押府兵?还不快放人!”
几名囚犯闻言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
三名府兵一得自由,连忙整顿衣衫,跪在赵德靖面前连连求饶:“大人,小的知错了,求大人宽恕!”
赵德靖怒斥:“还有脸跪在这,还不快滚!”
“是、是,谢大人!”三人连连磕头,起身就要退下。
“赵大人这就让他们走了?”战宇暝的声音冷冷响起。
墨北和擎雨已闪身挡在那三人面前。
赵德靖脸色越发难看:“暝世子,这是本官的府兵,回去我自会处置!”
“处置?”南宫云菲扔掉手中的断棍,抬眼看向赵德靖,目光寒凉,“身为府兵,却知法犯法,欺凌百姓,逼人自尽,赵大人不如当场处理干净。”
“指挥使是对本官有所不满吧,何必为这点小事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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