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尚,位列三公,执掌中枢,亦是此次演习观摩团的重要成员。
此刻,这位须发皆白、平日里沉稳持重的老首辅,竟然不顾形象的圆瞪着双眼,胡子翘得老高在朝堂之上与一众大臣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
其言辞之犀利,大有其一人可抵三军的架势。
“荒谬,迂腐之见!”南宫尚声若洪钟,怒视着率先发难的几位御史和阁臣,“尔等口口声声南宫云菲执掌精兵非是国家之福、会动摇国之根本,老夫倒要问问,何为国之福?
她能训练出一支铁血精兵,便能训练出更多优秀的军人,此乃强军卫国之举,不仅能震慑他国宵小,使我朝百姓安居乐业免于战乱之苦,也能使四夷臣服,不敢动那进犯之心,此乃国之大福。
南宫云菲统御凤翔军,练的是精兵,研究的是战法,做的是保家卫国之事,怎就成了祸患?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环视一周,冷声说道:“牝鸡司晨,哼!尔等莫不是忘了前朝平阳昭公主娘子军之威,莫不是忘了本朝亦有皇长公主立下赫赫战功?
这么看不起女人,怎么你们不是女人生的,你们都是石头坑里蹦出来的?”
针对幻影小队阴诡的指责,南宫尚更是嗤之以鼻:“兵者,诡道也,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奇正相生,方为取胜之道!
那幻影小队,乃堂堂正正的军中编制,行的是战场渗透、奇袭破敌之能事,此等手段,古之名将多有用之,哪个不是奇谋?
她们从无人能够攀越的绝壁进入京郊大营的中心营帐,靠的是过人的胆识和毅力、严格的训练和过硬的功夫,怎么到你们嘴里便被你们贬的一文不值?
当日取日喀迩城时,亦是南宫云菲带人从悬崖处进入该城,使得我大雍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日喀迩城。
当时圣上对南宫云菲可是赞赏有加,”
说着他冲着上方抱拳拱手以示恭敬,遂又说道:“当时各位怎不说那是阴诡伎俩?
尔等熟读圣贤书,难道只读得死书,却忘了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之理?
将堂堂奇兵斥为阴诡,实乃坐井观天,不识兵家真谛,尔等在此看似言之凿凿,实则狗屁不通!”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响彻大殿:“依老夫看,尔等妒贤嫉能,没有容忍之心,一天天的,除了攻坚他人,你们都做了什么有利江山社稷的事情了?”
南宫尚一番话语,驳得几位发难的文官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他句句不离国家大义、强军根本,将对方扣下的动摇国本大帽子反手就扣了回去,更点破了他们内心深处对女性才能的偏见。
他那份为孙女骄傲自豪的心情,此刻已全然化为了扞卫国家未来强军之路的凛然正气。
一篇长篇大论下来,南宫尚脸不红气不喘,说话都不带停顿的。
小老头心中暗自得意,还得是我,把对面那几个老家伙说的哑口无言。
被他痛批的那几人虽心有不甘,但在老首辅这有理有据、锋芒毕露的舌战群儒的气势下,虽心有不甘,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南宫尚今日这一战,无疑为南宫云菲和凤翔军,在朝堂上赢得了一方立足之地。
也昭示着这位老首辅维护孙女的决心,坚如磐石。
武将这边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眼中闪烁着兴奋、钦佩与熊熊燃烧的战意。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精彩的攻防战了!”一青年眉飞色舞地说道。
“南宫指挥使用兵如神,不拘一格,奇正相合,端的是大将之才,那幻影小队,还真算得上是一支奇兵!”有人伸出大拇指赞道。
“正面硬撼京营精锐不落下风,暗地里还能藏着这么一手杀手锏,这凤翔军,了不得!”
“魏沾小子输得不冤,换老子上去,怕也防不住那从天而降的奇兵!”
不少武将摩拳擦掌,纷纷向南宫云菲或兵部表示,希望能与凤翔军进行类似的对抗演练,甚至有人当场就下了战书,渴望与这位横空出世的女帅一较高下。
南宫云菲在他们心中,已然成为了一座值得挑战和超越的高峰。
御书房内,景盛帝屏退左右,独自对着演习的详细奏报,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脸上神色复杂,矛盾交织。
“好,好一个南宫云菲,运筹帷幄,智计与谋略不输朝中那些叱咤风云的老将,此等将才,百年难遇。
有她在军中,朕之大雍军威,何愁不振?此乃国之大幸!”
他眼中闪烁着发现瑰宝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未来开疆拓土、威震四方的景象。
然而,转瞬间他又泄了气,“只是,她若真在军中大展拳脚,整日忙于练兵、布防、征战……朕那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计划可如何是好?”
是的,景盛帝还惦记着和南宫云菲再次出游呢,他还美其名曰那是微服私访。
景盛帝脑中浮现出之前与南宫云菲于市井,一同品尝民间小吃、听街头艺人说书的轻松惬意时光。
那种无拘无束、自在逍遥的感觉,是深宫高墙内难以体会的。
“她若成了国之柱石,镇守一方,朕再想寻个由头跟她出去游山玩水怕是难于登天喽!”
他叹了口气,颇有些孩子气的烦恼,难道朕这体察民情的乐趣,就要断送在她这身本事上了?
南宫云菲:你都不问问我想做什么,就自个在那里纠结着,还真是自寻烦恼。
京郊大营统领府内,灯火通明。
魏沾并未休息,仍在伏案疾书,修订操典。
然而,笔尖顿住,纸上墨迹晕开一小团。
他的目光并未落在眼前的军务上,而是有些失焦。
记忆里赵佳琳那冷静锐利的眼神、迅捷如风的剑招、以及最后撤离时那惊鸿一瞥的回望,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清自己的内心,他喜欢那个女孩。
赵…佳琳…”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仿佛萦绕着一丝奇特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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