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千藤绿洲,那股浓郁到极致的生机被西漠固有的荒凉与死寂所取代。灼热的风卷着沙粒,拍打在护体灵光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
林风悬浮于半空,目光投向西方,那片被生命古树称之为“万物寂灭、法则崩坏之墟”的方向。根据他之前搜集到的零星信息与古树的暗示,那片区域被称为“寂灭沙海”,是西漠乃至整个大陆都闻名的绝地中的绝地。
与鬼哭峡那种被污秽与阴魂充斥的死寂不同,寂灭沙海是真正的“无”。那里灵气枯竭,法则混乱,空间脆弱,时常出现莫名的空间裂缝和法则风暴,吞噬一切闯入者。据说连光线在那里都会变得扭曲黯淡,时间流逝也异于常地。是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的死亡禁区。
“造化碑,竟会在那种地方?”林风心中沉吟。这与他认知中“造化”应有的生机创造截然相反。但联想到生命古树所说的“向死而生”,以及自身对四碑之力调和的感悟,他隐隐有所明悟。
极致的毁灭之后,或许才能孕育真正的新生。死寂的尽头,可能便是造化的起源。
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与黄沙同色的流光,朝着寂灭沙海的方向疾驰而去。体内四碑之力缓缓流转,尤其是新近加深感悟的“生灵”道韵,让他对这片荒芜死寂的天地,有了一种奇特的亲和感,仿佛能听到大地深处那微弱到极致、却依旧顽强存在的生命脉动。
数日之后,眼前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金黄的沙海逐渐褪色,变成了灰白,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天空不再是蔚蓝或昏黄,而是一种病态的铅灰色,低沉地压迫着大地。空气中的灵气稀薄到了极点,甚至开始夹杂着一丝丝混乱、暴虐的异种能量,侵蚀着修士的护体灵光。
前方,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模糊的界限。界限之外,尚是正常的西漠沙地;界限之内,则是一片死寂的灰白,连风沙声都仿佛被吞噬了。
寂灭沙海,到了。
林风在界限前停下,神色凝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前方区域的天地法则变得极其不稳定,空间结构脆弱得如同蛛网,神识探入其中,也如同石沉大海,被混乱的法则之力搅得粉碎。
这里,确实是一处绝地。
他尝试迈出一步,踏入那灰白的界限。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并非物理上的重压,而是源自法则层面的排斥与混乱!他体内的灵力运转瞬间变得滞涩,神识感知范围被压缩到了周身不足十丈!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自身的“存在”似乎都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随时可能被这片混乱的法则同化、分解!
“定!”
林风低喝一声,体内四碑虚影微微震动,尤其是主“封禁”的暗青碎片光芒流转,一股稳固自身、隔绝外邪的力量弥漫开来,将那法则层面的混乱排斥稍稍抵御在外。吞噬道域微启,小心地汲取着周围稀薄且混乱的能量,经过净世之力的净化后,勉强补充着消耗。
他如同在泥潭中跋涉,每一步都异常艰难。目光所及,尽是灰白的沙砾和扭曲的空间波纹,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甚至连一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有。
他按照生命古树隐晦的指引和自身对造化道韵的微弱感应,朝着沙海深处艰难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天,或许是三天,在这片失去时间概念的区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不同的景象。
那是一片巨大的、如同琉璃般光滑的凹陷地带,范围极广,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熔化后又凝固形成。在凹陷的中心,矗立着几根残破的、高达百丈的漆黑石柱,石柱上布满了扭曲的裂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而林风体内,那一直沉寂的造化碑感应,在此地陡然变得清晰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指向性明确,正是那几根残破石柱的中心!
那里,似乎曾是一处古老祭坛的遗址。
林风精神一振,顶着愈发强大的法则压力,朝着那片琉璃洼地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洼地范围时,异变陡生!
“嗤啦——!”
他左侧方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撕裂开一道长达数十丈的漆黑裂缝!裂缝之中并非虚无,而是翻滚着五颜六色、充满毁灭性能量的混沌乱流!一股恐怖的吸力从裂缝中传来,要将林风吞噬进去!
空间裂缝!寂灭沙海中最常见的,也是最致命的危险之一!
林风脸色微变,脚下步伐连动,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双手结印,封禁道域全力收缩,护住周身,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
就在他刚刚脱离裂缝吸力范围的刹那——
“嗡!”
他脚下的灰白沙地突然塌陷,一个由混乱法则凝聚而成的、肉眼可见的灰色漩涡骤然出现,漩涡中心传来足以绞杀元婴修士的恐怖力量!
前有空间裂缝吞噬,下有法则漩涡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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