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如释重负的、带着剧烈颤抖的哽咽,像是一根绷断了太久、终于松弛的琴弦。
“呜……”
这一声仿佛打破了某种无形的屏障。
劫后余生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欢呼声,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各个角落爆发出来!那不是纯粹的喜悦,里面混杂了太多的东西——有胜利的激动,有压力释放后的虚脱,有目睹惨烈牺牲后的悲痛,有对同袍伤情的担忧,更有一种仿佛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近乎虚脱的庆幸。
有人猛地从座位上跳起,用力挥舞着拳头,嘶声呐喊;有人瘫软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地抖动,发出压抑的哭声;有人红着眼睛,与身旁同样疲惫不堪的同事用力拥抱,互相拍打着后背;更多的人,则是脱力般地坐倒或靠在了控制台、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混杂着泪水、汗水和一种茫然的表情。
林静直接趴在了她面前那片被汗水、鼻血和泪水弄得一片狼藉的操作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合金表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长时间极限透支的精神一旦放松,巨大的疲惫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袖。她成功了,她算出来了,但代价……太沉重了。
郑涛长长地、深深地、仿佛要将肺里所有浊气都吐出来一般,舒了一口气。这口气舒出来,他感觉支撑着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被抽走,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他缓缓地、几乎是瘫软地,顺着指挥台的边缘滑坐到了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坚固的合金结构,闭上了那双布满骇人血丝、干涩刺痛到极点的眼睛。耳朵里嗡嗡作响,脑海中却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缓慢而沉重地跳动着,提醒他还活着。赢了,但赢得……如此艰难。
前线,矿坑边缘。
玄门高手与佛门大德们,在确认那毁灭性的邪恶气息彻底消失无踪后,大多立刻就地盘膝坐下,甚至顾不得身下是滚烫的焦土。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那是法力、真元、乃至心神过度透支后的虚脱。不少人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残留着强行咽下的血痕,气息微弱而紊乱。更有几人,因为过度催动本命真元或施展禁术,已然伤及道基,未来修行之路恐将布满荆棘。
悲伤的气氛,在疲惫中无声地弥漫。没有人欢呼,甚至没有人说话。他们默默地调息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那名崂山年轻弟子无声湮灭的方向。那里,空无一物,只有被能量冲刷得更加平整的焦黑土地。凌虚子真人手持黯淡的玉拂尘,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个方向,久久默然无语。夜风吹动他染尘的道袍和银白的须发,这位当世顶尖的玄门领袖,背影显得有几分佝偻与萧索。有些牺牲,无法用胜利来弥补。
炮兵阵地,“铁砧”。
当确认打击完成、目标消失的消息传来,阵地上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最原始、最狂热的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
“干掉了!那鬼东西被干掉了!”
“炮兵团!万岁!”
官兵们从各自的炮位、掩体、指挥车里蜂拥而出,许多人脸上、身上还沾满了硝烟和尘土,甚至混合着激动的泪水。他们用力地拥抱、跳跃、将头盔抛向空中,用力拍打着身边战友的肩膀和胸膛,声嘶力竭地呼喊着,用尽一切方式宣泄着大战胜利的狂喜与那持续了整夜、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巨大压力释放后的虚脱感。一些老兵蹲在地上,狠狠地吸着烟,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更多的人,则是在欢呼过后,默默地开始检查装备,清点弹药,习惯性地为下一次任务做准备,只是眼神中多了几分如释重负的亮光。
接到目标消灭、威胁解除的确认信息后,剩余的队员们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但气氛依旧沉重,胜利的喜悦像是一层薄冰,无法完全覆盖下面那名为“沈景润重伤濒危”的刺骨寒流。赵贞靠在一棵烧焦的树下,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的短剑,目光却有些空洞。于战锋、刘妮等人默默地收拾着装备,偶尔抬头望向分部方向,眼中充满了担忧。他们赢了这一仗,但自己的战友,还在另一条战线上与死神搏斗。
丹辰子在云阳子的搀扶下,服下了疗伤丹药,脸色稍微好转。他看着远方恢复平静、星光重现的夜空,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低声道:“结束了。” 语气中没有太多喜悦,只有完成使命后的疲惫,以及对自己未能更早破敌、导致外围同袍伤亡的一丝自责。章璐、白冰等人也松了口气,开始检查自身状况和装备损耗,默默地为可能出现的善后工作做准备。
分部地下指挥所。
邹倒斗、毛子、沈茜几乎同时接到了两条至关重要的信息:一,飞天夜叉已被确认彻底消灭;二,沈景润已安全送达分部地下医疗中心,由白英奇主任亲自主持,正在动用一切手段进行抢救,目前生命体征极其微弱但暂时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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