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年轻组员叶开,只是默默地跟着队伍,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带着新人的拘谨和茫然。
李铁军听着队员们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议论,心里七上八下,后背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作为组长,深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也明白任务就是任务。他用力清了清嗓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语气打断了几人的对话:“行了行了!都给我打住!越说越没边了!上面自然有上面的考量和大局观,不是我们这些小兵能瞎揣测的。我们啊,就是螺丝钉,让往哪儿拧就往哪儿拧。不管局长是谁,他有多大本事,或者是不是……那个,咱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眼前这片林子给我一寸一寸地搜仔细了,完成上头交代的任务,这才是本分!到时候真交不了差,挨批评、写检查、扣奖金,倒霉的还不是咱们哥几个自己?” 他的话语朴实,带着一种基层小干部特有的务实、认命和一丝息事宁人的态度,同时也试图将队伍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眼前枯燥而艰巨的任务本身上。
就在李铁军话音刚落的瞬间,一阵极其突兀、猛烈且带着强烈硫磺与焦糊腥气的怪风,毫无征兆地从林深处席卷而来!这风热得烫人,吹得众人衣袂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周围的树叶不是摇曳,而是发出哗啦啦急促而狂乱的声响,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林间同时奔跑、嘶吼。
“什……什么东西?!” 李铁军反应最快,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无形之手狠狠攥住了,他强行压下的恐惧瞬间冲破伪装,猛地转头向队伍后方望去,声音都变了调。
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停下脚步,惊恐地四处张望,手中的工具几乎握不住。
只见一个巨大的、颜色深邃近乎墨黑、边缘仿佛在不断蠕动变化的影子,以一种完全超越常理、近乎瞬移的速度,悄无声息地从他们身后大约十几米外一片格外茂密的阴暗树丛间一掠而过!那黑影的形态极其模糊扭曲,只能勉强看出一个类人的、但异常高大魁梧的轮廓,动作迅捷得如同鬼魅,几乎是贴着地面“飘”或者“滑”过去的,带起的风声短促、尖锐,像指甲刮过玻璃,留下一道淡淡的、带着浓烈硫磺和焦糊尸体气味的灼热轨迹,久久不散。
“妈呀!鬼啊!” 王洋吓得怪叫一声,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就往回退,脚下被盘根错节的树根一绊,踉跄着差点摔倒。李岩和马俊也是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得如同风箱,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身体本能地就要朝着来路疯狂逃跑。连年轻的叶开也吓得浑身一抖,僵在了原地。
“站住!都不准跑!谁跑我处分谁!” 李铁军虽然自己也吓得心胆俱裂,心跳如擂鼓,额头上瞬间冒出了豆大的冷汗,后背更是湿透,但他还是强忍着几乎要瘫软的冲动,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拽住了离他最近的、正要转身逃跑的王洋的胳膊,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发白,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用力而嘶哑变形,却透着一股异常的坚决,“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还有点纪律性吗?!我们穿着这身制服,拿着政府发的工资,那是千千万万老百姓纳的税钱!平时抱怨归抱怨,发牢骚没问题,但现在!现在可能真碰到事儿了,老百姓可能正处在危险之中!我们穿着这身皮,就能当缩头乌龟?就能遇到点不明不白的危险就撒丫子跑路?对得起这身衣服吗?对得起给我们发工资、信任我们的纳税人吗?!”
他环视着惊魂未定、面无人色的组员们,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里虽然也有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职责和使命感激发出来的、近乎悲壮的勇气和决绝。他的话语像沉重的锤子,一下下敲在几人心上,尤其是“纳税人”三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王洋几人内心最朴素的职业底线,让他们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想要逃跑的脚步像瞬间被灌满了铅一样,沉重得再也无法抬起。
看到组员们被镇住,情绪稍微稳定下来,李铁军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深吸一口那带着焦糊味的灼热空气,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小心翼翼地、一步一顿地走向刚才那恐怖黑影掠过的地方。他蹲下身,强忍着内心的悸动,仔细查看地面。
只见那片半人高的茂密草丛中,明显有一片区域被某种沉重、灼热的东西压倒、踩踏过,形成了一道清晰的、不规则的轨迹。更令人心惊胆战的是,那些被踩断的草杆,断口处并非寻常的新鲜绿色,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烈火焚烧过的焦黑色,边缘卷曲、碳化,甚至还有一些细密的气泡,像是被极高温度瞬间熔断,空气中弥漫的那股硫磺混合腐臭的味道,似乎正是从这些焦黑的断口处散发出来的。周围的空气中,那股令人不安的灼热感更加明显,林间的光线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骤然暗淡了许多,一种深入骨髓的阴森、恐怖氛围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死死扼住了每个人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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