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如同轻纱,笼罩着尚未完全苏醒的勐巴拉纳西。章临渊骑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小电动摩托车,穿行在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上。风拂过他略显凌乱的发梢,吹动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亚麻唐装。腹中空空,饥饿感如影随形,提醒着他昨夜批改作业到深夜,今早又匆匆出门,未曾进食。
他早已盘算妥当:到了学校门口,定要在李姐的摊位上买一份热气腾腾、外焦里嫩的章鱼丸子,再配上一块刷着秘制酱料、夹着酥脆油条和香煎里脊的烧饵块。那浓郁的米香、酱香与肉香交织的滋味,足以慰藉一早的空腹,也为他应对一整日繁琐课业注入些许烟火气的能量。
然而,当他的小电动拐过最后一个弯,熟悉的校门映入眼帘时,章临渊猛地捏紧了刹车。
不对劲。
十分不对劲。
以往这个时间点,校门口早已是一派生机勃勃、人声鼎沸的景象。氤氲的食物香气能飘出半条街——李姐饵块摊的米香与酱香、张姨豆浆油条的醇厚豆香与油香、小马炸洋芋的焦香与辣椒面香……各式摊档沿着人行道两侧依次排开,构成一幅充满活力与温情的晨间画卷。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说笑着、打闹着,在各个摊位前流连挑选;老板们手脚麻利,吆喝声、收款提示声、食物在铁板上发出的滋滋声交织成一首热闹而富有生活气息的晨曲。
可今天,校门前异常冷清,甚至可以说是肃杀。
宽阔的人行道上空空荡荡,仿佛被彻底清洗过一般,干净得令人心慌。只有几片被夜风吹落的榕树叶,孤零零地蜷缩在墙角,偶尔被晨风推着,无助地打几个旋儿。往日那些熟悉的、带着油渍和烟火痕迹的摊位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块垫地的砖头、一截断掉的麻绳都没留下,仿佛它们从未在此存在过。空气中,往日诱人的食物香气被一种清冷的、带着些许尘土和消毒水味道的气息所取代,与记忆中的喧嚣温暖形成刺眼而令人失落的对比。
章临渊愣在原地,小电动的马达还在发出无力空转的嗡鸣。饥饿感此刻变得格外尖锐而具体,混合着一种莫名的失落与隐隐的不安。他的早餐计划,他期待的那口热乎焦香,全都落了空,胃里仿佛更空了。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起,职业性的警觉悄悄取代了最初的错愕与食欲,“突击检查?创卫?也不该这么干净彻底啊…像是被连根拔起似的。”
他停好小电动,狐疑地四下张望了几眼,才带着满腹的疑问和空空的胃,走向校门。
与此同时,勐巴拉纳西中学顶楼,那间视野开阔的校长办公室里。
校长苻湘烦躁地松了松紧紧勒着脖子的衬衫扣子,高级定制衬衫的柔软面料此刻也让他感觉不适。中央空调无声地送着冷风,但他却觉得脖颈后一片难以忍受的灼热和刺痒。他拿起办公桌上那面精致的镀金边框小镜,费力地扭着头,试图看清脖子后面的情况。
镜子里,在他后颈发际线下方,赫然是一片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红疹!疹子又红又肿,如同被烈火灼烤过,又像是被什么毒虫疯狂啃噬过,有些顶端还冒着细微的脓白点,在他平时保养得宜、略显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狰狞。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灼烧感不断传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持续扎刺,让他坐立难安,心情恶劣到了极点。
苻湘的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声音沙哑而愤怒。他急忙拉开抽屉,略显粗暴地拨开几份文件,从下面摸出一个小巧的绿色玻璃罐——那是托人从东南亚带回来的上等青草膏。他用指甲有些粗暴地抠出一大块墨绿色、散发着浓烈薄荷和奇异草药味的膏体,反着手,笨拙而急切地往那片可恶的红疹上涂抹。冰凉的膏体暂时缓解了那恼人的灼痛,带来一丝短暂的舒缓,但镜中那一片狼藉的红肿依旧刺眼,让他心绪不宁。
就在他对着镜子兀自烦闷时,放在桌角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条银行账户动账通知悄然弹出,简洁地显示他的某个账户里,刚刚存入了一笔颇为可观的钱款,末尾那一长串零显得格外醒目。苻湘瞥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动,那阴沉紧绷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神色,但很快又被脖颈处的痛楚和烦躁所覆盖。他冷哼一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
“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声音规矩而谨慎。
苻湘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青草膏塞回抽屉深处,迅速扯过一张纸巾,胡乱擦拭着脖子上残留的绿色膏体痕迹,又飞快地整理好衣领,尽可能立起来遮住那不堪的患处。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干咳一声,恢复了平日那副威严而不耐的腔调:“进来!”
教务处的金蓬老师抱着一份文件推门而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苻校,早。这是本月教学设备申购的明细报表,需要您签个字。”她走到宽大的办公桌前,恭敬地将文件递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