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在山林之上,为层叠的绿意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却无法驱散林间凹地中弥漫的疲惫与寒意。
阿红和豆子还在沉睡,黑子趴在入口处,耳朵却已不再频繁转动,显然也陷入了浅眠。林逸强撑着沉重的眼皮,不敢完全睡去。他必须保持最低限度的警戒,尤其是在这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山林之中。
他检查了一下身上剩余的物品:工兵铲、半截荧光棒、零组遗留的笔记本、几件小工具、空空如也的水壶。武器和装备几乎耗尽,食物更是完全没有。他们现在比刚从基地逃出时更加窘迫,至少那时还有些许补给。
必须在天黑前做点什么。
林逸轻轻起身,没有惊动沉睡的同伴和黑子。他活动了一下僵硬酸痛的身体,拿起工兵铲,悄无声息地走出凹地。
首要任务是确认周围环境的安全,并尽可能收集一些过夜的资源和明天的食物。
他沿着来时的路径小心返回那个隐蔽的出口附近,仔细观察。木板伪装基本恢复,周围也没有新鲜的人类足迹或活动痕迹,看来暂时安全。他又扩大了搜索范围,在百米外的另一处山坡下,发现了一小片野生的、低矮的灌木丛,上面结着一些深紫色、小指头大小的浆果。他记得阿红在图谱上标注过类似的无毒浆果,可以食用。他摘了几颗,自己先尝了一颗,味道酸涩,但汁水尚可,没有不良反应。于是他小心地采摘了满满一大捧用大树叶包好。
接着,他找到几根合适的、相对笔直坚韧的树枝,用工兵铲削尖,做成简易的短矛,既可以防身,或许也能用来捕猎小动物。他还收集了一些干燥的枯枝和易燃的松针、树皮,准备晚上生火——尽管有暴露的风险,但在深秋的山林夜晚,没有火源,他们很可能熬不过去,尤其是虚弱的阿红和年幼的豆子。他需要找一个更隐蔽、有天然屏障挡风且烟雾不易扩散的地方。
就在他抱着一捆柴火和浆果返回时,黑子突然从凹地窜了出来,警惕地对着他们来时的东南方向,发出了低沉而急促的呜咽。
林逸心头一紧,立刻放下东西,悄声靠近,伏低身体,顺着黑子注视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林间,大约四五百米外,隐约有几道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并且伴随着断断续续的、通过扩音器传出的模糊人声!由于距离和树木遮挡,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无疑是在搜索!
零组!他们果然没有放弃,而且搜山的范围如此之大,距离他们藏身之处已经不远!
林逸立刻退回凹地,叫醒了阿红和豆子。“有追兵,距离不远,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找个更安全的地方过夜。”
阿红从睡梦中惊醒,听到追兵临近,吓得脸色发白,但求生本能让她迅速行动起来。豆子也迷迷糊糊地爬起,紧紧抓住了林逸的裤腿。
没有时间收拾更多东西。林逸带上浆果、柴火和短矛,抱着豆子,示意阿红跟上,在黑子的带领下,迅速离开凹地,向着与追兵方向相反的西北方,更深的山林潜去。
他们不敢走明显的兽径或开阔地,只能在茂密的灌木和乱石中艰难穿行,尽量不留下痕迹。天色迅速昏暗下来,林间的光线变得朦胧,增加了行进的难度,但也提供了更好的隐蔽。
终于,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他们找到了一处位于陡峭山壁下的天然岩缝。岩缝入口狭窄,内部却有一个不大的空间,干燥背风,入口处还有茂密的荆棘丛遮挡,相对隐蔽安全。
林逸迅速清理了一下岩缝内的碎石,铺上干燥的树叶,然后将收集来的枯枝在岩缝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小心地堆起。他不敢生太大的火,只点燃了一小堆,利用岩缝的曲折和入口荆棘的遮挡,火光和烟雾不易外泄。微弱的橘黄色火苗跳跃起来,带来了久违的温暖和光亮,也驱散了一部分黑暗带来的恐惧。
他们将浆果分食,酸涩的汁液勉强压下了腹中的饥饿感。林逸将水壶在附近的石缝接了点渗出的山泉水,烧开后,三人分着喝了,温热的水流暂时抚慰了冰冷的身躯。
围着这小小的、秘密的火堆,三人都沉默着。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们脏污、疲惫、惊魂未定的脸庞。豆子靠在林逸身边,小手无意识地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阿红抱着膝盖,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火苗。
“我们会活下去的,对吗,林逸?”阿红忽然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逸往火堆里添了一根细小的枯枝,看着火苗将它吞噬,发出细微的噼啪声。“会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我们已经从基地和古墓里逃出来了两次。这一次,也一样。”
他看向阿红:“你是考古系的高材生,脑子比我们都好使。等天亮了,我们需要你根据星象、植物、地形,帮我们尽量判断方位,找到可能出山或者有隐蔽村落的方向。”他又摸了摸豆子的头:“豆子,你的感觉很重要,如果觉得哪里特别‘不舒服’或者‘怪怪的’,一定要告诉我们,那可能就是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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