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死寂得吓人。
消毒水的味儿混着焦糊气,粘稠地糊在空气里。墙壁上那个被熔穿的大洞,像个狰狞的黑窟窿眼,灌进来的风都是凉的。艾米莉亚和林风并排躺在两张并拢的病床上,脸色一个赛一个的惨白,跟停尸房刚捞出来似的。只有旁边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曲线,证明这俩还吊着口气儿。
叶冰澜隔着特制的单向观察窗,冰蓝色的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死死钉在两人身上。她身后,几个技术组的骨干脑门上都沁着冷汗,大气不敢喘。光屏上跳动的数据流复杂得让人眼晕。
“部长,”一个眼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技术员,声音发干,“深层意识扫描……结果出来了。艾米莉亚小姐的意识海……被一种极其诡异的‘惰性力场’完全封锁!结构……像一锅凝固了的、掺了毒药的……热油!林风那边……更怪!他的意识波动……几乎探不到!像是……像是彻底沉到那锅油底下睡死过去了!”
“热油?惰性?”叶冰澜的声音冷得掉冰渣。她想起林风那诡异的“摸鱼”天赋,还有他在走廊里一声抱怨就让失控消毒液集体“歇菜”的邪门场景。是他!绝对是他干的!用这种霸道到不讲理的方式,强行按住了艾米莉亚失控暴走的毁灭能量!代价……就是两人一起沉进了这片要命的“油沼”?
“污染呢?”叶冰澜追问,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碎片残留的污染源呢?”
“还在!就在那锅‘油’底下!”技术员指着光屏上一片不断蠕动的、散发着污秽红光的区域,声音发颤,“污染活性……被那惰性力场压制了,但……它们像水蛭,正在缓慢地……吸食艾米莉亚小姐被压制住的本源力量!林风……林风意识沉寂,反而像块石头,污染暂时没缠上他。但这样下去……艾米莉亚小姐的本源会被污染彻底蛀空!到时候……”
到时候,被污染的圣女,就是邪神“圣种”降临现世最完美的容器。
叶冰澜的心沉得像灌了铅。强行唤醒?风险太大,可能刺激污染瞬间爆发,或者引爆林风那深不见底的“惰性油沼”,把两人的意识彻底搅碎。干等着?艾米莉亚就是砧板上的肉,迟早被啃光。
“加大生命维持!最高规格!精神力稳定剂加量!给我盯死那片污染区!有任何异动,立刻……” 她的话被一阵突兀的、带着浓烈市井烟火气的霸道香味打断了。
“让让!都让让!汤来了!热乎的!给老娘闪开道!”
翠花婶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硬生生撕开了走廊里凝重的气氛。她端着个比脸盆小不了多少的、印着“老王沙县”红字的特大号保温桶,像个冲锋陷阵的坦克,硬生生挤开几个挡路的安保。保温桶盖子掀开一条缝,那股子混合着炸透了的辣椒油、老陈醋的尖锐酸香、还有秘制卤汁醇厚回甘的霸道气息,如同无形的攻城锤,轰地一下撞开了病房沉重的合金门缝,蛮横地灌了进来。
叶冰澜眉头拧成了疙瘩,刚要呵斥。
就在这缕霸道酸辣香气涌入病房的瞬间——
嗡!
光屏上,代表林风意识的那条几乎贴地的、死水般的曲线,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
虽然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片绝对的沉寂中,无异于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技术员眼珠子差点瞪出来:“部……部长!林风的意识波动!有反应了!虽然……虽然弱得可怜!”
叶冰澜猛地转头,冰蓝色的瞳孔死死盯住病床上林风那张灰败的脸。是因为……那碗汤的味道?!
……
粘稠。冰冷。沉重。
林风的意识像一块沉入漆黑海底亿万年的顽石,被万吨海水死死压着,动弹不得。连思考都是一种奢侈的负担。只有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疲惫和黑暗。
累。
太累了。
只想一直沉下去……
就在这绝对的死寂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味道”,如同穿透厚重冰层的最后一缕阳光,极其艰难地、极其霸道地……渗了进来。
酸……
辣……
滚烫……
带着油泼辣子炸得焦糊边缘的那点独特焦香,混合着老陈醋尖锐的穿透力……
是……婶子的汤?
这个念头,像一颗微弱的火星,在林风那几乎凝固的意识顽石上,极其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
艾米莉亚的意识深处。
绝对的油沼死狱。
粘稠、漆黑、冰冷、沉重的污秽油浆,如同亿万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挤压着最深处那一点微弱的碧蓝光芒。光芒每一次挣扎着想要透出,都被更污秽、更粘稠的油污狠狠按下,光芒越发黯淡。
“……滚开……”
“……好冷……”
“……林风……”
绝望的碎片在油沼中无声飘荡。
突然!
一缕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滚烫与生猛的气息,如同烧红的细针,极其蛮横地刺穿了这凝固的油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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