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辛辣、带着一股子冲劲的汤水粗暴地灌进艾米莉亚喉咙深处。那感觉,活像吞下了一颗烧红的炭球,又被人掐着脖子硬塞进一整个还在噼啪炸响的炮仗。
“咳!呕——!”
艾米莉亚身体猛地一弓,如同离水的虾子,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呛咳。酸辣滚烫的液体从她口鼻里喷溅出来,糊了一脸,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生理性的泪水混合着鼻涕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狼狈得一塌糊涂。
那双紧闭的、如同沉静湖泊的碧蓝色眼眸,在这股野蛮到不讲道理的强烈刺激下,猛地弹开。瞳孔深处还残留着透支净化后的巨大空洞和茫然,像蒙了一层厚重的灰翳。
但紧接着,那股子源自胃袋深处爆炸开来的灼热和霸道辛辣,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捅进了她枯竭混乱的意识海深处。
“呃啊……” 一声短促的痛呼挤出喉咙。
混沌被这蛮横的“强心针”硬生生撕裂、搅动。那层隔绝现实的厚重灰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撕开了一道口子,外界刺眼的光线和嘈杂瞬间涌入——九号那张涕泪横流、又惊又喜的大脸,翠花婶子叉着腰、一脸“老娘出手必然药到病除”的彪悍得意,老王捂着被揪红的耳朵、心有余悸的讪笑……
“醒了!真醒了!婶子!您真是活神仙啊!”九号激动得差点扑上去抱住翠花婶子的大腿,声音都劈了叉。
“哼!”翠花婶子鼻孔朝天,得意洋洋,随手把那空了大半的保温桶往旁边地上一顿,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汤汁在桶壁上晃荡,“老娘熬这沙县独门醒神汤的时候,你们这些小崽子还在穿开裆裤呢!对付这种要死不活、被脏东西冲了魂的,就得下猛药!以毒攻毒!看看,这不就活蹦乱跳了?”
她粗糙的手指随意地指了指还在剧烈咳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艾米莉亚。那动作,活像在菜市场展示一只刚灌了辣椒水、挣扎扑腾的活鸡。
艾米莉亚脑子里嗡嗡作响,混乱得如同被十级风暴席卷过的码头。喉咙里火烧火燎,胃里翻江倒海,那股子霸道辛辣的余味还在不断上涌。身体虚软得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欠奉。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与虚脱之中,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力量,如同沉入死寂深潭底部的一颗火种,悄然在她枯竭的意识核心处重新点燃。
那力量……温暖、踏实,带着柴米油盐的烟火气,还有一种“给老娘醒过来”的粗粝执念。
是那碗汤!
艾米莉亚碧蓝的瞳孔猛地收缩,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那个印着“老王沙县”红字的保温桶。桶壁上还挂着几滴油亮金黄的汤汁。刚才被强行灌下的东西……不仅仅是刺激的液体,那里面……蕴含着某种意志?某种……属于人间最底层、最滚烫、最不讲道理的“生”的力量?一种纯粹的“醒过来,活下去”的意念。
这力量微弱如萤火,与她自身浩瀚纯净的净化之光相比,渺小得如同尘埃。但正是这点微不足道的“尘埃”,在她意识彻底沉沦的瞬间,蛮不讲理地把她从黑暗的边缘硬生生拽了回来。
“咳咳……风……林风……” 艾米莉亚挣扎着,用尽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嘶哑地挤出几个字,目光焦急地投向房间另一侧。
翠花婶子顺着她的目光,视线立刻锁定在靠着墙壁、摇摇欲坠的林风身上。
林风的状况显然比艾米莉亚糟糕十倍不止。他脸色惨白得如同刷了一层石灰,额角的冷汗混着血丝不断滚落,浸湿了鬓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拉风箱般的艰难嘶声,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可能炸开。
最骇人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下,隐隐有极其暗淡、如同濒死余烬般的暗绿色纹路在疯狂蠕动、挣扎!像无数条垂死的毒蛇在做最后的反扑。
“风哥!”老王也急了,看着林风那副随时可能断气的样子,再看看自己老婆手里那个还剩点汤底的保温桶,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婶子!那汤……那汤好像真有点门道!快!给风哥也灌两口试试!死马当活马医了!”
“灌个屁!”林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嘶哑的阻止,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他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内部两股狂暴的力量——属于他自身的白金能量核心与垂死挣扎的诅咒污染——正在疯狂对冲、撕扯,每一次碰撞都带来灵魂被凌迟般的剧痛。再来点外部刺激?鬼知道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下一秒会炸成什么样!
“闭嘴!都这样了还逞能!”翠花婶子眼一瞪,根本不听林风那蚊子哼哼般的抗议,抄起地上的保温桶,拧开盖子,一股比刚才更加霸道、更加浓郁的酸辣辛香轰然爆发。那味道像是一颗无形的炮弹,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甚至压过了血腥味和能量残留的焦糊气息。
她端着桶,迈开步子,风风火火地就朝林风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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