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比宇宙坟场还要冰冷,比思维终结还要彻底的死寂。
新生岛,这个刚刚经历了空间湮灭、如同被啃掉三大块的巨大金属堡垒,此刻只剩下一种声音——风,穿过舰体上那三个直径超过十米、边缘金属呈现诡异熔融凝固态的破洞时,发出的、如同冤魂呜咽般的“呜呜”声。
这声音不大,却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每一个目睹这一切的生灵耳膜深处。
全球直播?早已是永恒的雪花和刺耳的沙沙噪音。
人类的科技,在刚才那超越维度的湮灭与抹除面前,脆弱得连个屁都不如。
新生岛外围残存的、搭载着备用摄像头的无人机,如同受惊的苍蝇,在紊乱的电磁风暴中疯狂打转,镜头里只剩下扭曲的光影和模糊的金属巨舰轮廓,以及那三个象征着绝对毁灭的、巨大而狰狞的破口。
破口边缘,熔融又瞬间凝固的合金,如同冷却的火山熔岩,犬牙交错。
透过破口,能直接看到“海神号”内部复杂的管道、断裂的线缆,以及……那个被三道湮灭轨迹精准“避开”的、位于舰体核心区域的豪华套房。套房的外墙也消失了,如同被无形的巨口咬掉,暴露出内部的情形。
一张巨大的、看起来极其柔软舒适的床。
床上,一个巨大的、裹得严严实实的云绒薄毯“蚕蛹”。
蚕蛹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安稳。宁静。与周围那地狱般的景象,格格不入到了极致。
新生岛竞技场废墟。
之前被魔神意念冲击震得口鼻喷血的幸存者们,此刻连血都忘了擦。
他们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软体动物,瘫倒在冰冷的金属碎块和能量晶石粉末中,目光呆滞地望着“海神号”上那三个巨大的破洞,以及破洞后那个安稳的“蚕蛹”。
自由灯塔国的金发选手,脸上的肌肉彻底坏死,只剩下一种永恒的、名为“我是谁我在哪”的呆滞。
他之前烧毁的CPU似乎连灰烬都被刚才那一幕彻底扬了。
撼地者伊万那岩石般的脸庞,此刻每一道皱纹都仿佛被冻结、加深。
他粗壮的手臂无力地耷拉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冰冷的金属地面,发出细微的、如同老鼠啃噬的“沙沙”声。
他看着那三个破洞,看着那个安稳睡觉的身影,又想起刚才那吞噬空间的湮灭球被一只从毯子里伸出的手随意“掐灭”的场景。
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荒谬感,让他感觉自己过去几十年锤炼的肉体、引以为傲的力量,都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清……清蒸?”伊万旁边,一个来自东南亚小国的选手,像是梦游般喃喃自语,重复着刚才穿透死寂、钻进他们脑海里的那个梦呓般的词语。
他脸上混合着极致的恐惧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快要精神分裂的茫然。“魔神……腿?”
“海神号”指挥中枢。
空气不再是水银,而是凝固成了万年玄冰。
舰长依旧保持着双手撑桌、身体前倾的姿势,如同一尊被冰封的雕像。
他暴突的眼球死死盯着主屏幕上那三个巨大的、代表信号中断的红色破口警告图标,仿佛想用目光将它们烧穿,看到破口后面那个安稳睡觉的少年。
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生锈齿轮摩擦的声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大脑里,那虚空一握掐灭黑洞湮灭球的画面,如同最恐怖的病毒,摧毁了他所有的认知逻辑。
角落里,雷战抱着“葬歌”核聚变核心的手臂,彻底失去了力量。
“哐当”一声闷响,那个冰冷沉重的金属圆柱体,从他僵硬的臂弯里滑落,重重砸在合金地板上,滚了两圈,停在墙角。
雷战恍若未觉。他保持着那个怀抱的姿势,只是手臂空空如也。
他脸上那种混合了荒谬、憋屈、后怕的表情,此刻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麻木的茫然所取代。
他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头看看主屏幕上那三个破洞,再看看旁边备用监控里那个裹在毯子里微微起伏的轮廓。
“葬歌”?呵。
他引以为傲的、准备用来玉石俱焚的终极武器,在那只随意伸出的手面前,恐怕连对方打个哈欠吹出的气都算不上。
雷战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似乎想哭,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灵魂被抽干的叹息。
紧急通道口。
九号和其他几名潜龙特工,如同被抽掉了脊梁的软泥,彻底瘫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合金门,连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放松,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虚脱到极致的麻木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
九号的目光,死死钉在通道内壁那个布满雪花的备用监控屏幕上。
信号极其微弱,画面扭曲跳动得厉害,只能勉强看到套房内一片狼藉——墙壁消失了一大块,露出外面狰狞的破洞和灰暗的天空,昂贵的家具摆设被湮灭的余波震得粉碎。但那张大床,奇迹般地完好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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