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熙是在一种奇异的温暖和僵硬中醒来的。
意识从深沉的疲惫中艰难浮起,首先感受到的是半边身体的麻木酸痛,像被压了千斤重物。她迷迷糊糊地动了动脖子,后颈传来一阵僵硬的刺痛,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彻底清醒过来。
她猛地睁开眼!
视线聚焦的瞬间,巨大的窘迫感如同冰水兜头浇下!
她发现自己竟然歪着脑袋,侧脸紧紧贴着一个温热坚实的……肩膀?!那肩膀宽阔,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布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蕴含的力量感和温热的体温。而她自己的手臂,不知何时竟无意识地搭在了对方紧实的小臂上!掌心下是微凉的皮肤和微微凸起的血管!
是谢凛!
她竟然……枕着他的肩膀睡着了?!还把手搭在他身上?!
“轰——!”一股巨大的热浪瞬间冲上头顶!姜小熙的脸颊、耳朵、脖子,甚至全身的皮肤都像被点燃了一样,烧得滚烫!她像被电击般猛地弹开!身体因为动作太猛而失去平衡,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她手忙脚乱地扶住椅子扶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惊恐地抬眼看向病床上的男人!
谢凛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他依旧靠坐在那里,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比起昨晚的潮红和虚弱,已经好了很多。那双深黯的眼眸此刻正平静地看着她,里面没有预想中的不悦或嘲讽,只有一片沉静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或者……是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他微微侧着头,目光落在自己刚刚被她枕过、此刻还残留着一丝压痕和温热湿气的肩头,又缓缓移向她那张爆红、写满惊恐和羞窘的脸。
“醒了?”他开口,声音依旧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比昨晚清晰有力了许多,甚至……似乎隐隐含着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揶揄?
姜小熙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明显的慌乱:“……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睡着了……”
“嗯。”谢凛只应了一个字,听不出情绪。他微微动了动被姜小熙搭过的那条手臂,动作依旧有些僵硬迟缓,牵扯到胸口的伤口,让他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姜小熙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别动!伤口会疼!”
话一出口,她又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这是在干什么?!关心他吗?!昨晚擦身降温的窘迫感还没散去,现在又……
谢凛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向她。那双深黯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微微一闪,快得如同错觉。他没有说话,只是依言停止了动作,目光却依旧锁在她脸上,带着一种沉静的审视。
空气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比昨晚的紧绷少了几分恐惧,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尴尬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奇异的暖流?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林姐端着早餐托盘走了进来。她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刻板,精准地扫过姜小熙爆红未退的脸颊和谢凛平静无波的神情,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先生,姜小姐,早餐。”林姐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依旧是两份,谢凛的是清淡的鸡茸粥和几样小菜,姜小熙的则是她习惯的煎蛋火腿三明治和牛奶。
林姐放下早餐,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她转向姜小熙,刻板的声音响起:“姜小姐,您之前留在别墅的物品,已经整理好送过来了。包括您常用的那套洗漱用品和几件换洗衣物。放在隔壁休息室的衣柜里。”
姜小熙愣了一下。她的东西?林姐特意送过来?是谢凛的意思?还是……她需要在这里长期“陪护”?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凛。谢凛的目光已经移开,落在床头柜的粥碗上,似乎对林姐的话并不在意。
“另外,”林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对着谢凛说的,但内容却让姜小熙的心猛地一跳,“维然少爷在老宅祠堂跪了三天,高烧不退,刚刚被家庭医生接回房间治疗。老宅那边……希望先生能回去看看。”
谢维然?跪了三天?高烧?
姜小熙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她想起那天在谢家老宅,谢维然被谢凛像丢垃圾一样甩出去时那怨毒的眼神和惨白的脸。三天……在冰冷阴森的祠堂里……他那样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厌恶的担忧和愧疚感悄然爬上心头。毕竟……是她和谢凛的“婚姻”,彻底点燃了谢维然的怒火和屈辱。他变成这样,她难辞其咎。
谢凛的反应却极其平淡。他甚至没有抬眼,只是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拿起勺子,极其缓慢地搅动着碗里的粥,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知道了。”
林姐不再多言,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两人。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一种更加复杂的沉默。
姜小熙看着谢凛平静无波地喝着粥,仿佛刚才林姐提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她心里那点微弱的担忧瞬间被一种冰冷的现实感取代。谢凛……根本不在乎谢维然的死活。在他眼里,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侄子,大概真的只是一件可以随时丢弃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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