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能量对抗的沉重压力。煤油灯的火苗不安地跳动,将流浪者绷紧的侧脸和苏小婉苍白的表情映照得忽明忽暗。
流浪者全神贯注于银镜,双手如同焊在镜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身上散发出的银白色“镜心”光晕与银镜本身的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道坚韧的净化屏障,对抗着镜面深处不断翻涌、试图突破的暗红色扭曲波纹。那暗红色代表着实验体被强行催谷的、充满恶意的共鸣,每一次冲击都带着狂热的呓语和撕裂般的痛苦嘶鸣,透过银镜隐隐传来,让人头皮发麻。
苏小婉能清楚地看到流浪者的额发已被汗水浸湿,他深陷的眼窝下阴影更重,呼吸也变得粗重而压抑。这场隔着空间和网络的无声角力,显然在飞速消耗着他的精神和体力。但他眼神里的锐利丝毫未减,反而因为专注而显得更加骇人,如同锁定猎物的老鹰。
“纹路……检查完了吗?”他沙哑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没有回头。
“检查完了!所有主纹路畅通,但东南角有三处次级回路有轻微的能量淤塞迹象,可能是灰尘或氧化。”苏小婉立刻汇报,她刚才用指尖灌注了极其微弱的精神力(模仿之前林薇引导的方式)去感知祭坛纹路的能量流动。
“用这个。”流浪者左手依旧按着镜框,右手艰难地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皮袋,扔给苏小婉。皮袋里是一些闪烁着微光的银色细沙。“‘星尘余烬’,倒在淤塞点,用你的意念引导它融入纹路,疏通回路。小心点,别用太多,也别让意念太强干扰纹路本身的频率。”
苏小婉接过皮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紧张和对流浪者状态的担忧。她跛着脚走到祭坛东南角,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点银色细沙在掌心。细沙触感微温,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她集中精神,将一点点微弱但纯粹的意识附着在细沙上——不是“镜心”那种映照,而是她作为“雷达”最擅长的“精确感知与引导”。
细沙在她的意念驱动下,如同有灵性的银色小蛇,精准地游向那三处能量滞涩的纹路节点,融入其中。瞬间,她感觉到那几处节点的能量流动恢复了顺畅,整个祭坛的纹路网络似乎都“活”了过来,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但异常古老的共鸣嗡鸣。
“好了!”她低声道。
“很好。”流浪者没有多余的话,他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银镜上。镜面中,暗红色的狂潮暂时被压制了下去,银白色的净化光晕占据了上风。但他脸上的疲惫也更明显了。“坐标……还要多久?”
苏小婉立刻查看终端。与谢莉的加密连接信号在增强,似乎谢莉也在调整。“谢莉说,基于石浩哥意志残片的网络表层映射模型已完成初步架构,正在进行最后的精度校准和与守望者系统提供的历史路径数据比对。最快……四十分钟,最慢一小时十分钟。”
“太慢了……”流浪者声音低沉,“那个赝品的共鸣强度还在提升……教团那群疯子,恐怕把压箱底的精神燃料都灌进去了……我撑不了那么久……”
他的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你怎么样?”苏小婉焦急地问。
“死不了。”流浪者咬牙,“但干扰效果在减弱。一旦我的压制出现缺口,那股扭曲共鸣会瞬间反扑,不仅会加强定位,还可能直接通过银镜对我进行精神反冲。”他顿了顿,眼神决绝,“不能等了。坐标模型一旦完成基础架构,就立刻尝试激活祭坛!哪怕坐标不够精确,能量传输会有损耗和偏移,也必须先建立更强的外部连接,给里面的人预警,或者至少……干扰一下那个赝品的共振!”
“可是,坐标不精确,万一能量传输到错误的地方……”苏小婉担心。
“管不了那么多了!错误的地方也比被彻底污染强!”流浪者低吼道,“现在,把星核碎片,放到祭坛中央的凹槽里。轻拿轻放!”
苏小婉看向那块被流浪者放在桌边、用油布半包着的暗蓝色晶体。她走过去,双手捧起它。晶体比想象中沉重,触感冰凉,但内部流转的星光却带来一种奇异的温暖感。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磅礴能量,以及那些细微裂痕带来的不稳定悸动。
她小心地捧着碎片,一步步挪到祭坛边,将其轻轻放入中央的圆形凹槽。碎片与凹槽完美契合,仿佛本就是一体。在放入的瞬间,祭坛表面的所有古老纹路骤然亮起!不是刺眼的光芒,而是一种深邃的、如同夜空般的暗蓝色光晕,沿着纹路快速流淌。整个安全屋都被这幽幽的蓝光笼罩,空气仿佛都变得凝重起来。
流浪者瞥了一眼亮起的祭坛,眼神复杂,随即又专注于银镜。“等我指令……在我说‘现在’的时候,你需要用尽全力,将你的意识——最集中、最清晰的‘感知’意念——注入祭坛边缘那个手印形状的凹陷里。同时,心里想着林薇那丫头的‘镜心’频率和你所知道的关于她的一切特征!祭坛会放大你的意念,结合碎片能量和坐标模型,尝试‘投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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