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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浩的第一个目标,是城西一片鱼龙混杂的旧街区。这里充斥着廉价的出租屋、地下赌场、无证维修铺和来来往往的灰色人物。凌峰曾有一次追踪一个流窜的“情绪畸变体”(噩梦碎片的前身)时来过附近,提到过这里的地下管道系统中,残留着非常浓烈的、属于过去某个黑帮血案的恐惧“回响”。
石浩没有直接去接触那些看起来就很麻烦的家伙。他先是花了一点钱,在一个生意冷清的老茶馆坐了半天,耳朵竖得像天线,听着周围几桌人低声交谈的零碎信息。话题大多围绕着前几天“全城发疯”的怪事,以及基金会随后的大规模搜查和戒严。有人抱怨生意受影响,有人神秘兮兮地说自己当晚看到了“鬼影”,更多人则是心有余悸的庆幸。
直到他听到角落一桌,两个看起来像是老地痞的人在低声争执,话语间提到了“老仓库”、“地下的老声音这几天特别吵”、“瘸腿刘昨晚差点被吓尿”之类的字眼。
石浩心中一动,付了茶钱,看似随意地踱步过去,高大的身影轻易地笼罩了那两人。“两位,打听个事儿。”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你们刚才说的‘老仓库’,还有‘地下的声音’,在哪儿?”
那两人吓了一跳,警惕地打量着他。其中一个秃顶的试图装傻:“什、什么老仓库?兄弟你听错了吧?”
石浩没废话,将一张大面额的钞票拍在桌上,同时另一只手轻轻按在旁边的硬木桌角上。也没见他如何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坚硬的桌角竟然被他硬生生掰下了一小块,在掌心捻成了木屑。
两个地痞的脸色瞬间白了。
“我耐心有限。”石浩的声音冷了下来,“带路,或者我自己找,但到时候……”
“带!我们带!”秃顶地痞连忙点头哈腰,“就在后面两条街,废弃的第三棉纺厂仓库!地下有个老防空洞入口!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老有人听到里面有怪声音,像很多人哭,又像有东西在爬……瘸腿刘不信邪,昨晚想摸进去顺点废铁,结果连滚爬爬跑出来,魂都吓没了,现在还在家躺着说胡话呢!”
石浩眯起了眼睛。防空洞?强烈的残留恐惧“回响”?时间点就在噩梦网络活跃期?这听起来,可不像是简单的闹鬼。
“带我去入口看看。”他收起钱,但那股压迫感并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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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城市另一端的中央公园内,林薇正坐在一棵古老银杏树下的长椅上,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午后的阳光。她的精神感应屏蔽器维持在中等强度,如同一个滤网,将周围游客的欢声笑语、孩童的奔跑尖叫、情侣的窃窃私语等日常情绪过滤成温和的背景噪音。
她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更深处,投向那些沉淀在公园土地中、树木年轮里、甚至空气里的,更加持久和隐秘的“情绪痕迹”。噩梦风暴虽然平息,但它如同一次强烈的心理地震,必然会在城市的集体潜意识场域中留下“应力”和“裂缝”。林薇在寻找的,就是这些“裂缝”中,是否有些不寻常的“光”渗透出来——比如,异常的宁静感、不合时宜的坚定信念,或者……对某个模糊存在的、无意识的“思念”或“信赖”。
她已经在公园里缓慢移动、感知了将近两个小时。大部分区域的情绪底色正在缓慢回归正常,残留的恐惧如同正在融化的冰碴。但当她移动到公园边缘,靠近一片纪念某个古代学者的小型碑林时,她的感知忽然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波动。
那不像是个体的情绪,更像是一种……凝聚的“氛围”。一种沉浸在知识探寻中特有的、带着困惑却又不懈努力的“专注”与“求索”之意。这种感觉本身并不稀奇,在图书馆或学校附近也能感知到。但让林薇在意的是,这股“求索”的氛围中,似乎隐隐夹杂着一丝她熟悉的、属于凌峰那份坚定与执着的“味道”?虽然淡到几乎无法分辨,更像是她的主观臆想,但这微妙的共鸣,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睁开眼,看向那片安静的碑林。那里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拿着放大镜,仔细辨认着一块石碑上模糊的刻字,口中念念有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是这位老者身上散发出的情绪吗?还是这片碑林本身,因为某种原因,在集体潜意识中成为了某种“象征”,从而汇聚了相关的意念?
林薇轻轻握住了手腕上的印记。灰暗的沙漏依旧冰冷,没有任何回应。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条看似虚无缥缈的“软”路径,或许并非完全徒劳。
她需要更靠近一些,需要更长时间、更专注地感知。也许,还需要和那位老者聊一聊。
两条分岔的小径上,石浩逼近了可能埋藏危险与线索的物理入口,林薇则触及了微妙而难以捉摸的精神痕迹。他们的探寻,刚刚开始。
而基地深处,谢莉面前的屏幕上,一个数学模型刚刚完成第一次迭代运算,输出的结果图谱上,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微小的谐振峰,其频率参数,与她手腕上那灰暗印记的某一项本征频率,存在着让她瞳孔微缩的、千分之三的吻合度。
星火探寻之路,似乎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底层,悄然交织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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