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如同冰冷的铁锥,一下下凿在指挥中心每一个人的心脏上。屏幕上那条代表凌峰生命体征的、无情延伸的直线,像是一道将世界分割开来的深渊,一侧是他们刚刚守护下来的、逐渐恢复平静的城市,另一侧,是他们骤然崩塌的、充斥着绝望与死寂的内心世界。
石浩的咆哮声戛然而止,他巨大的身躯晃了晃,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双曾挥舞消防斧劈开绝境的臂膀,此刻却无力地垂下,只剩下空洞的眼神死死盯着那再无波澜的屏幕。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那个总是带着他们闯过刀山火海、在绝境中点燃希望的家伙,怎么会……怎么会就这样……
林薇的哭声从撕心裂肺逐渐变成了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她瘫软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脸,泪水却依旧从指缝中汹涌而出。她能感知到城市里那些混乱、痛苦的情绪正在如潮水般退去,可她自己内心的世界,却在这一刻被彻底冰封,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与空洞。那个她一直默默关注、愿意倾尽所有去支持的少年,那个在“归寂之间”与她心灵相契的同伴,他的“存在”……消失了?
苏小婉趴在控制台上,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泣不成声。所有的数据,所有的监控,都在冰冷地宣告着同一个事实。她不愿意相信,那个将她从基金会的隔离中救出,总是信任她、将后背交给她的凌峰哥哥,就这样离他们而去。
陈老师仿佛一瞬间又苍老了十岁,他靠在轮椅上,浑浊的眼睛失去了所有光彩,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屏幕,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守夜人的火种……难道终究还是……熄灭了吗?
整个指挥中心,只剩下机器运行的嗡鸣和那令人心碎的哭泣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
唯有谢莉。
她依旧站立在控制台前,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暴中唯一不倒的礁石。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些快速滚动的后续数据流上,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操作,速度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生命体征信号……消失。”
“精神波动连接……彻底中断。”
“维度通道……完全闭合,能量残余趋于零。”
她以毫无波澜的声调,一条条复述着冰冷的结论,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谢莉!你……”石浩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怒视着谢莉,似乎想质问她的冷酷。
但谢莉打断了他,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哀悼的时间以后会有。现在,我需要确认三件事。”
她的目光扫过悲痛欲绝的众人,最终落回屏幕。
“第一,噩梦网络核心确认湮灭,所有‘噩梦碎片’能量信号同步消失,城市精神扰动指数断崖式下跌至安全阈值内。我们的主要战略目标,已经达成。”
她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众人头上,让他们从纯粹的悲伤中,被迫抽离出一丝理智。是的,他们成功了……以凌峰的生命为代价,阻止了那场可能吞噬整个城市的精神灾难。
“第二,”谢莉调出了另一组极其复杂、几乎微不可查的能量读数,“在核心湮灭、维度通道闭合前的最后一纳秒,检测到一股极其特殊、无法归类的高维信息流,从通道方向逸散,其特性……与已知的任何能量形式,包括凌峰之前使用的‘轨迹’和‘安魂曲’力量,都存在本质差异。”
她将那段微弱到几乎淹没在背景噪音中的信号放大,呈现在主屏幕上。那并非能量波动,更像是一种……结构极其复杂的“信息包”或者“印记”的残影。
“这是什么?”苏小婉抹了把眼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向屏幕。
“未知。”谢莉坦言,“但其出现的时间点,与凌峰生命信号消失完全同步。我需要时间分析,这或许是……关键。”
她没有说出那个渺茫的希望,但所有人都听出了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凌峰的“消失”,或许并非他们理解的那种彻底死亡?
“第三,”谢莉切换画面,显示出手腕内侧的特写——并非凌峰的,而是她自己的,以及示意石浩和林薇也抬起手。“你们手腕上的‘归寂之间’印记,有什么变化?”
石浩和林薇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腕。之前一直淡薄得几乎看不见的沙漏印记,此刻……似乎变得更加模糊了?不,不是模糊,而是……仿佛其中的“沙粒”停止了流动,整个印记呈现出一种沉寂的、灰暗的状态,不再有丝毫能量感。
“它……好像‘死’了?”石浩喃喃道。
“我的也是……”林薇看着自己手腕上同样变得灰暗的印记,心中那股空洞感更加沉重。这印记是他们与“归寂之间”、与那段共同奋战记忆的连接,此刻它的沉寂,仿佛在印证着某个不愿接受的事实。
“印记与‘归寂之间’的连接进入了某种‘休眠’或‘封闭’状态。”谢莉分析道,“原因未知,可能与核心湮灭的冲击有关,也可能与凌峰最后的举动有关。这意味着,我们暂时失去了这个最后的避难所和可能的线索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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