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入京都站时,玉兰正开得热烈,空气中飘着槐花淡淡的甜香。
顾沉拖着行李箱走出站台,抬头望见远处鼓楼的飞檐在晨光中勾勒出古朴的轮廓,仿佛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长卷。
京都的风比家乡更爽朗,带着豆汁儿的微酸与烤鸭的醇香,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他深吸一口气,把那张“单程友情票”从口袋里摸出来,又看了一眼,才小心地夹进速写本的扉页。
新学校是京都一所底蕴深厚的中学,校园里种满了国槐和银杏。
顾沉被安排在二年三班,班主任是一位和蔼的中年男教师,说话带着地道的京腔,像胡同深处飘来的吆喝声。
同学们热情而直爽,上课时讨论热烈,下课时走廊里总有嬉笑打闹的声音。
顾沉坐在靠窗的位置,每天望着操场上的五星红旗发呆,笔尖在速写本上轻轻滑动,却画不出从前那种带着痛感的线条。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变了。不再是那个只会蜷缩在角落的男孩,可也还没成为能自如融入新环境的人。
他想念杜若瑶的笑声,想念林骁那句“来打篮球”,甚至想念家乡教室后门那扇总吱呀作响的旧门。
父母的工作经常出国,大部分时间都是他自己照顾自己。
夜晚,他躺在自家的胡同小院里,听着远处钟楼的报时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体重秤上的数字悄然攀升——转学后的第一个月,他胖了五公斤。
镜子里的自己,脸颊圆润,眼神疲惫,像被生活悄悄压弯了腰。
那是一个微雨的傍晚。顾沉放学后独自走在后海的胡同里,雨水打湿了他的校服外套。
他看见几个穿着运动服的少年在胡同口追逐嬉闹,笑声清朗,脚步轻快。
其中一人摔倒了,立刻被同伴拉起来,拍掉泥水,又继续跑。
那画面像一道光,刺破了他心里的阴霾。
他忽然想起杜若瑶说过的话:“你不是被世界抛弃的人,你是被光找到的人。”
他又想起林骁递给他篮球时说:“你投篮挺准的。”
可现在的他,连跑上胡同的台阶都会喘。
那天晚上,他翻出尘封的运动鞋,对着镜子说:“顾沉,你该动起来了。等在见到班长,你要以最好的面貌站在她身边!”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闹钟还没响,顾沉就睁开了眼。
他换上旧运动服,轻手轻脚地出门,在小区附近的护城河边慢跑。
起初,他跑不到五百米就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走。但他坚持每天早起,从500米到1000米,再到2000米。他开始记录步数,从每天3000步,慢慢增加到8000,再到……
他还开始跟着视频学习基础体能训练:俯卧撑、深蹲、平板支撑。
最初,他一个俯卧撑都做不标准,手臂发抖,额头抵地。但他不放弃,每天加一个,从1个到5个,再到15个……
他把训练计划贴在墙上,完成一项就画一个勾,像在完成一幅属于自己的成长图鉴。
饮食上,他减少了快餐的炸鸡和汉堡,开始学着做简单的中式家常菜:西红柿炒鸡蛋、清炒时蔬、小米粥、蒸鱼。
他甚至去菜市场买了黄瓜和酸奶,当作下午茶。
体重秤上的数字开始缓慢下降:-1kg,-2kg,-3kg……
三个月后,他瘦了十公斤,脸颊重新变得清晰,眼神也亮了起来。
身体的变化带来了心理的蜕变。
他不再害怕与人对视,开始在课堂上举手发言。
体育课上,他主动加入跑步小组,虽然速度不快,但坚持跑完全程。
有一次,体育老师夸他:“你进步很大,耐力很好。”他低头笑了笑,没说话,但心里像被阳光照透。
更意外的是,他重新拿起了画笔。但这一次,他画的是奔跑中的少年、晨雾中的护城河、胡同里飘落的玉兰花。
他把运动时的感受画进画里——那种汗水浸湿衣衫的畅快,那种脚步踏在大地上的踏实,那种风吹过耳畔的自由。
他给杜若瑶寄出了第一张明信片:画的是自己在护城河边跑步的背影,远处是玉兰与晨曦。
在一次学校组织的“京城文化体验日”中,顾沉参加了传统面点制作学习。
他笨拙地学习揉面、擀皮时,一个叫王浩的男生笑着说:“你动作很认真,像在画画。”
顾沉抬头,看见对方眼里的善意,忽然觉得,京城也不再那么陌生。
后来,王浩邀请他加入学校的“健康生活社”,一个鼓励学生运动、饮食均衡的社团。顾沉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他在社团里分享了自己的减肥经历,出乎意料地,有几个同学说:“我们也想试试。”
他成了小组长,带着大家晨跑,教他们做简单的拉伸。他开始明白,杜若瑶的“光”不是天生的,而是她选择去照亮别人。而他,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
某个春日的黄昏,顾沉站在景山公园的万春亭上,望着整个北京城被夕阳染成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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