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金色的数据流还在飘。
没有声音,也没有动作,可它就是没散。像一层油浮在水面上,压着底下的动静。黑袍人盯着那团光,手里的锈剑慢慢抬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剑柄。
红布已经掉了,露出半块玉。那玉贴着剑身,正轻轻震动,频率和空中那团数据流一模一样。
“还没完。”他说。
话音落下,他一步踏出,剑尖直刺那团扭曲的光影。没有花哨的动作,也没有蓄力,就这么平平地捅了进去。
咔。
像是冰面裂开的声音。
一道透明光球从数据流中弹了出来,悬浮在半空。它不亮,也不动,但里面不断闪过一些画面——代码、文字、还有我看不懂的符号。
谢清歌靠在墙边,手指搭在箫上。她没抬头,只是轻声问:“是什么?”
我没回答。
因为我听见了声音。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光球里传出来。
“系统选中你,是因为只有你能承载它的意识。”
是玄霄子的声音。
不是喊出来的,也不是录下来的,就像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的一句话。
我站在原地,没动。
右手小指又开始抽。这次不是疼,也不是热,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我的骨头。我抓住手腕,用力捏了一下。
这感觉……我认得。
三百年前,在丹炉边上拨火的时候,每次雷角发烫,就是这个动静。
那时候我还不是老头,也没驼背,更没缺手指头。我只是个守炉的小仙,每天做的事就是添炭、看火候、等老君来查炉。
可后来我被劈死了。
魂被打碎,塞进一个游戏里当NPC,一当就是三百年。
我以为我是倒霉,是被人算计,是命不好。
但现在我知道了。
我不是随便被挑中的。
我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
光球还在飘。
我盯着它,慢慢抬起手。
谢清歌突然开口:“别吞。”
我顿了一下。
她抬眼看着我,嘴角还有血,“那东西不对劲。它知道你会听,所以才说话。”
黑袍人没回头,只说了一句:“但它说的是真的。”
我看了他一眼。
他握着剑,背对着我们,声音很淡:“当年围剿你的人里,有三个动了手。一个是玄霄子,一个是大长老,还有一个是我。可最后,只有你没彻底死透。你的意识一直在运行,哪怕被封了记忆,被改了身份,你还是活到了今天。”
他顿了顿,“系统要找的,从来就不是容器。它要找的是能撑住它意识的存在。而你是唯一一个,熬过了三百年测试的实验体。”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这具身体老得不行,皱纹多得像树皮,左眼看不见,右手指头少一根。可它撑了三百年。
每天接任务,卖药,送情报,装孙子,就是为了活下去。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在苟命,其实我是在完成一场漫长的测试。
我张开嘴,把光球吸了进去。
一瞬间,眼前变了。
我不再站在长廊里,而是漂在一片黑色的虚空中。四周全是流动的数据,像河一样奔腾不息。远处,有一座巨大的机器浮在那里。
它没有形状,但能看出是个核心。
很多线路从它身上延伸出去,连向不同的方向。有的通向青阳镇,有的通向终南山,还有的连着长安城的废墟。
中央一块屏幕上,写着几行字:
【实验体001:陈守一】
【存活时间:三百年零七天】
【意识完整度:98.6%】
【觉醒进度:100%】
【状态:激活】
我看着那行字,心跳慢了一拍。
原来我不是觉醒了。
我是达标了。
系统不是突然变的,也不是末日让它重启的。它是等着我走到这一天,等着我打破囚笼,斩掉龙首,亲手打开这条路。
它一直在等我。
我闭眼,把画面收了回去。
睁开时,我已经站回原地。
谢清歌看着我,眼神有点晃。
“怎么样?”她问。
我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
“我们打的不是玄霄子。”我说,“他是利用系统的人。他知道我是唯一一个活过三百年还保有意识的异常体,所以他等我觉醒,只为用我的意识去激活系统中枢。”
她愣了一下,“所以他送药,是为了控制你?”
“不是控制。”我纠正她,“是喂养。那些所谓的毒,其实是维持我意识稳定的药剂。他每个月送一次,就是在给我续命。我要是早死了,他的计划也就完了。”
黑袍人插话:“所以他不怕你逃,也不怕你反抗。他知道你越挣扎,越会靠近真相。而你每接近一步,系统就越稳定。”
我点头。
一切都对上了。
为什么我能接到情报,为什么每次活过一天就能解锁新线索,为什么系统总在我快死的时候刷新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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